隔出來的小房間,沒有窗。周青妍關上燈,爬到木板床下躲至最黑暗的地方。
建築工地裡鍛煉出來的男人,手勁、腳勁都大,一腳就給踹破那沒用的木門。房裡頭黑乎乎,啥都看不見。男人摸索著開啟燈,沒有周青妍的影子。
陋室無物,男人趴到地上找到人。
“妳躲哪裡去?”怒氣衝衝的惡魔,發出狂躁的笑聲。
男人的力氣奇大,一隻手就掀開木床,揪住頭髮,將周青妍從床底下拖出來。
周青妍喘著大氣,全身抖個不停,但是心裡卻是十分鎮定。
她拚命踢了男人□□一腳。手裡從剛剛就拿著原子筆,現在想都沒想,全憑本能,就是使盡全身的氣力,狠狠地往男人還抓緊的手背上紮下去。
筆,穿進男人的手;血,咕嚕咕嚕地往外冒。
男人吃痛,殺豬似地嚎叫。他抄起地上的板凳,兜頭兜腦的往周青妍身上招呼。
周青妍很瘦,單薄的身體,幾乎給打趴下了。但是,她仍支撐著往房門外爬,順帶還記得背著書包。那可是她這輩子翻身的希望。
她爬出去,趁著男人又醉又痛,一時之間追不上她。她踉蹌地站直身體,拚命往外逃。
鐵皮屋簡陋,只有一張摺疊桌,跟幾張塑膠椅,稱得上傢俱。桌上歪歪倒倒的有幾隻未喝完的高粱酒瓶,還放著幾張捏成團的千元鈔票。她拿走了錢,將酒瓶全給順手掃到地上,砸碎了。
一地的酒,一地的玻璃碎片,這可以阻擋一下子。她得讓男人,沒辦法追上她。
臘月天,鐵皮屋冷,點著鹵素燈管的電暖器還開著。酒,往電暖器流。
“青妍,妳……要上哪裡去?”
是周青妍的母親在門口,放大的瞳孔,已經呈現迷幻之狀。她亢奮、搖晃、語無倫次的問著女兒。
周青妍知道,母親又打了藥。母親早已經不是母親,只是個被藥物侵蝕的行屍走肉。
這個誕下她,卻從未盡責的女人,她拯救不了。周青妍得撇下她,自覓生天。
一個女孩嘴角帶著血,一身青紫。在寒冷的冬日裡,只穿著單薄的制服,背上書包。
午夜的暗巷,覷靜無聲,只有遠處偶爾傳來的狗吠,異常淒涼。周青妍拉緊身上唯一的一件外套,頭也不回地走出巷子。
巷底,有微微的黑煙。須臾,有點點火光。
周青妍,脫離暗巷,往光明的大路前行。她在街頭瑟縮、遊蕩。便利商店,可以提供今夜的棲身之所。可是明日、後日該怎麼辦?周青妍沒能力想。
幾輛重機,在夜裡呼嘯而過。周青妍幾乎給,疾馳而過的狂風帶倒在地上。
當中有一輛,停下車,回頭望了一眼。然後調轉頭。
“上車吧!”一頂安全帽,送到周青妍面前。
周青妍抬眼看著重機上的騎士,十分錯愕。沒想到在此深夜,滿身狼狽,是他出現。
“塗硯齊?”周青妍有著不明瞭的茫然。
這個剛轉來的同學,就坐在她旁邊的位置。他的書包扁扁的,沒有課本,只有一把西瓜刀。他是連老師都害怕的問題學生。
安全帽給硬套到頭上,周青妍給塗硯齊用力拉到車旁。可是,重機的車身很高,周青妍跨不上去,又怕扳著塗硯齊會惹他生氣,著實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爬上車。
“抱緊我。”塗硯齊冷冷地丟下一句話。
的確,重機沒有任何可以抓扶的地方,也只能抱著騎車的人。車身是後高前低,周青妍只能緊貼著塗硯齊。
塗硯齊抓住周青妍的手,確定周青妍已經抱牢他。又再次啟動車子,呼嘯馳騁於街頭。
“我家沒人,就住我家吧!”塗硯齊脫下安全帽,對身後的人說。
車子停進一處豪宅的地下室。周青妍脫下安全帽,因為適才那不要命的速度,還有寒冷刺骨的風,讓她兩條腿不停地發抖。周青妍臉色慘白、全身冰涼的爬下車。
“我……”
她雖然無家可歸,但是這樣住在同學家,還是個有問題的男同學,依然讓她猶豫。
“那妳有地方去嗎?”塗硯齊看出她的猶豫,忍不住譏嘲。
是呀!十二月寒冷的夜,她那有容身的地方。是幸運之神的眷顧,恰巧讓塗硯齊看到她。
她呆呆地看著他,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好像真的也只能這樣了。
塗硯齊將車鎖好之後,拽著周青妍的手,拉著她進電梯。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