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回朝,前面有一大攤子的政事等著處理,桓帝飯後歇了一會兒,便領著韓姜一起給太后告安離去。去啟元殿正好路過鍾翎宮,桓帝將人捎到門口,停住御輦,下車送了韓姜幾步,“你先回去歇著,朕忙完前面的事就過來看你。”
“去吧。”韓姜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待著就行了。”
桓帝頷首,臨走又囑咐道:“百草服侍了母后好些年,很穩妥、也伶俐,朕不在的時候,你有什麼事就問她。還有你若是去哪裡散心,也記得把百草帶上,宮裡的人都認得她,說話做事會方便一些。”
“知道了。”韓姜抿嘴一笑,“你在青州的時候,可沒有現在這麼囉嗦。”
“好了,朕晚點就會回來。”桓帝沒有再多說,招手讓宮人們上來,靜立看著韓姜進了鍾翎宮,然後才轉身登上御輦。
啟元殿內一向甚是安靜,沒人敢在皇帝理政時出一聲大氣兒,更別說高聲言語,因此襯得香爐碎屑聲頗為清晰。桓帝披完了所有的摺子,有些口乾舌燥,端起涼茶狠狠喝了兩大口,頭也不抬喚人道:“來人,添茶。”
一個青衣小太監飛快跑了上來,手腳麻利的添滿了茶碗。
“候全呢?”桓帝問。
小太監正要回話,便見候全捧著一樣東西走了進來,托盤裡覆蓋著黃綾,看不出是什麼東西。腳步無聲走到御座跟前,遞到皇帝面前,“內務府才送上來的玉料,說是百年難得一塊,這是裡面的玉心,不知皇上要不要做個印章什麼的。”
“朕要那麼多印章做什麼?”若說書畫之類桓帝也是會的,年幼時,在皇子侍讀中間還算不錯,但他自幼興趣不在這上頭,親政以後更是繁忙,自然沒有什麼附庸風雅的興趣。桓帝揭開黃綾,托盤裡果然躺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美玉,甚為難得,隨手拈起來看了看,“放著吧,回頭有用的時候再說。”
“是。”候全應聲退下,出門正好撞上雲琅進來,趕忙讓了讓,朝裡稟道:“皇上,雲將軍來了。”
雲琅帶了一本摺子而來,走近呈了上去。
桓帝接過開啟,上面是北征後該要封賞的將領名單,仔細瀏覽一遍,詫異道:“小舅舅,你怎麼把自己給忘了。”
“不是忘了。”雲琅微微一笑,“北征勝利都是皇上指揮得當,臣也沒什麼功勞,再說臣已經是大將軍了,還能封什麼呢?倒是韓將軍在青州駐守多年、勞苦功高,此次應該好好的封賞一下,還有底下一些年輕人,也該趁著機會提拔上來了。”
對於為人君者來說,權衡是個很重要的大事,儘管慕家是太后的孃家,但桓帝也不會希望一家獨大。封賞韓密的確是個好主意,一來他的資歷夠老、功勞也高,二來如今韓姜入宮,也應該相應的提升上去。
雲琅一番話說得甚是妥帖,桓帝倒有些過意不去,“此次親征也算是朕任性,小舅舅操了不少的心,怎麼會沒有功勞呢?該封的還是要封,該賞的還是要賞。”
“臣有個不情之請。”雲琅順勢接住了話頭,“樂楹公主已經有孕四月餘,前段臣在外面也沒有照顧到她,所以想請皇上給個假,讓臣回家歇上一段,陪陪妻女、散散心也就是賞了。”
自己的舅舅是在避嫌,避免功高震主、臣權過君的嫌疑。桓帝心裡自然明白這一點,不過話都讓舅舅說盡了,自己倒顯得無話可說,末了笑道:“那好,小舅舅就先回家歇一、兩個月,回頭朕另外再做賞賜。”
雲琅不再繼續多說,轉了話題,“臣的年紀雖然不算大,尚在中年,不過到底也不年輕了。眼下太平無事倒也無妨,萬一再過十年、二十年,皇上有用人的地方,臣只怕是已經不中用,所以臣想著,皇上不如趁著此次北征的機會,將那些參戰過、有用的人才提拔出來,也算是為將來早做打算。”
“嗯。”桓帝頷首,“小舅舅說得不錯,是這個道理。”想了想,原本傅笙歌是自己早看好了的,一則他本身有將領的才能,二則也是為妹妹著想,可惜眼下連人都不知道哪裡去了。想來想去,沉吟道:“也沒什麼人可以提拔的,也就兩位表兄,還有云家的兩個兄弟,再有就是韓將軍的弟弟也不錯。”
“是,這些人都是年輕有為。”雲琅笑著點頭,然後漫不經心提了一句,“其實皇上身邊的顏侍衛也不錯,資質比別人還出眾一些。”
“對啊,朕怎麼忘了他?”桓帝笑道。
雲琅趁機建議,“依臣看,顏侍衛單單放在宮裡委屈了一些。”
“也是。”桓帝沒聽出什麼玄機,頗為認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