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昭“撲嗵”跪下,顫聲道:“娘娘……,還是親自去問皇上罷。”
太后收了厲色,淡淡問道:“皇上召見你,是不是為了皇后的事?”
“是。”許昭遲疑了半晌,最終點頭。
“去罷。”太后揮揮手,微微闔上雙目。靜默不語了許久,方才對雙痕道:“呵,你剛才還說皇上對皇后情誼深重,如今總該明白了吧。”
“皇上他,難道是要……”雙痕面帶駭色,急道:“這可不是小事,娘娘趕緊叫皇上過來說說。”
太后卻道:“不必,哀家不想見他。”
“難怪,皇上一直對皇后娘娘沒有旨意。”雙痕蹙眉,細聲道:“二皇子溺水的那件事,十之八九其中有別的蹊蹺,難道皇上看不出來?怎麼會生出那等念頭?”
“你以為,他真的看不出來?”太后反問,臉色十分難看,“為了月兒,他還有什麼不敢的?!他現在,已經走火入魔了。”頓了頓,“叫人傳小郡主入宮。”
雲枝急匆匆趕到弘樂堂,尚未來得及請安,便見雙痕帶著眾人退出了大殿,心中微微疑惑,上前坐下,問道:“姑母,是有事要跟月兒說嗎?”
太后輕輕闔了一下眼,繼而睜開眼眸,“月兒,本來這些話我從沒打算對你講,可是如今,看來是不得不說了。”
“姑母你說,月兒都聽著呢。”
“月兒,你知道當初為何要立雲氏為皇后嗎?”
雲枝搖頭,“這個,月兒一直都不是太明白。”
太后唇邊泛出一絲無奈的笑,緩緩道:“我們慕家一直都是朝中重臣,經歷幾代皇室,開枝散葉已經成了大族,單是京城裡的宗親及府中下人,統共加在一起,少說也有千餘人。這其中又與其他世家有姻親,雲家、文家、以及其他大族,各家盤根錯節,連帶這些親戚中在朝為官的人,幾乎佔據了半壁朝堂。”
雲枝點頭道:“嗯,這些月兒都知道的。”
“如今的慕家,可謂是權傾天下。一位太后、兩位將軍、一位右丞相,更不用說其他文官武將,倘使再冊立慕家女兒為後,將會是什麼局面?臣子的勢力太過強大,讓君王不能動搖,身在帝位上豈能安心?”
雲枝連忙搖頭,辯解道:“皇帝哥哥不會那樣想的,他是姑母的親生兒子啊。”
“既做了皇帝,都會身不由己的。”太后微笑,抬手止住雲枝,“好吧,就算皇上不會做他想,那麼其他的朝臣呢?慕家把旁人升官的路都擋住了,豈不礙眼?”即便說到自己家族的大事,語氣仍是平淡,“如今我還活著,自然能夠庇佑慕氏一門,等到我百年身逝之後,倘使有難,又有誰來替慕家說情?所以,皇后不能再是慕家的人。”
姑母身子好好的,怎麼說起這樣的話來?”雲枝眸色擔憂,微微低下了頭,“以前都是月兒不懂事,不曾為姑母分憂。”
“如果可以,我寧願你永遠無憂無慮。”太后輕輕握起她的手,柔聲道:“月兒,你從小就住在宮裡,幾乎是姑母親手撫育長大,便如同自己的小女兒一般,自然是希望你永遠幸福無憂。”
“姑母……”雲枝想起從小到大的情景,情緒微微動容。
“哎……”太后長長嘆了口氣,將話轉到了正題上,“進來宮中出了好些事情,鬧得大家不得安寧。皇后接二連三犯錯,皇上卻一直姑息,旁人都以為是帝后情深,殊不知……”她的眼神在這一刻變得清涼,“月兒,皇上打算廢黜中宮皇后!”
“啊?”雲枝心中“咚”的一跳,旋即明白過來。
“姑母剛才說了那麼多,你應該也聽白了。”太后正色,往下道:“近來宮中的這些事,明顯是有在背後挑撥陷害,皇上不會看不出,卻寧願裝糊塗將錯就錯。佑綦之所以這麼做,不過是……”微微嘆氣,“你個是聰明剔透的孩子,不會不明白。”
雲枝沉默了一陣,忽而抬頭,“姑母,這不是月兒的意思。”
“我知道。”太后點點頭,“雲家也是世家大族,朝中為官做宰的人也不少,軍營中也有不少虎將,倘使皇后委屈被廢,雲家的人會怎麼想?做君王的,無故廢后乃是失德之舉,必使忠臣寒心、奸小如意,國之根基亦將不穩。況且”太后傾身靠近,“月兒你真的想入宮嗎?真的願意,同你六姐姐和其他嬪妃分享同一個丈夫?你可要想清楚了,後宮並非女子的終身好去處。”
雲枝的臉色白了白,有些茫然失措,“我……”猶豫了片刻,喃喃道:“姑母,月兒心裡很亂,眼下也說不好……”強力鎮定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