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字,也不知是在嫌棄紅習,還是在嫌棄敖姮君。
敖姮君乃是泉州知府之嫡女,雖說不是嫡長女,但因著長女敖妙君並不受敖夫人喜愛,反倒偏疼了她這次女,便如嫡長女無異。故而在敖府,乃至泉州,敖姮君就差橫著走了。莫說瑞瓏嫣這個表家的姐妹,便是嫡親的姐妹,敖姮君都不曾客氣過。
此次隨母親回一趟孃家汝國公府,上至老夫人,下至伺候人的奴才,個個是笑臉相迎。只有二姑母一家,滿心滿眼都是對著自家的不喜——這教敖姮君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單說這一聲不輕不重“丟人現眼”,登時便叫早看瑞瓏嫣不順眼的敖姮君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這樣討人厭的人,憑什麼祖母給我的東西她也有一份!
“站住!”敖姮君大喊一聲,舉步上前一把扯住了瑞瓏嫣斗篷的一角,勢要與她爭個高低。
冬日最是天冷地滑,又多有下雪的時候。
當值掃雪的僕子再勤快,也難免會有些許雪粒子滲進青磚縫裡,形成一層層薄薄的雪漬,任是誰在行走都要小心仔細,要不然,可會狠狠地栽個大跟頭。更別提先前盛有百合蓮子湯的湯盅摔得粉碎,湯水四下散落,點點湯水聚成一小團一小團,黏溼滑膩,更易使人栽倒。
敖姮君走得急,不曾主意腳下。只聽得“滋溜”聲響,卻是敖姮君一腳踩在一處湯水上,一不留神,腳下一滑,仰面栽倒。
“啊!”敖姮君尖叫一聲,雙手雙腳胡亂撲騰著,抓住瑞瓏嫣斗篷一角的手也不曾放開,反而拽得更緊。
斗篷本被錦瑟系得緊緊的,敖姮君這麼一扯,不但沒有把斗篷的帶子解開,反而勒住了瑞瓏嫣的脖子,猛地往後拖去,一下子將瑞瓏嫣拖倒在地,後背重重地摔在青磚石板上,發出“咚”地一聲悶響,甚是嚇人。
“四姑娘!”
這廂錦瑟一慌,便也顧不得扶著癱成一團亂泥的紅習,幾步來到瑞瓏嫣身邊,一手輕輕觸碰瑞瓏嫣的胳膊,一手輕輕觸碰臉頰,實在不敢動她,生怕她挫了脛骨,嘴裡多了幾分哭腔:“四姑娘,您怎麼樣了?四姑娘,您別嚇奴婢……快來人啊!快去請夫人回來!快去請大夫!”
那廂卻有丫鬟浣薏驚叫:“啊!二姑娘您的臉……”
☆、045 破相
只聽丫鬟浣薏一聲驚叫:“啊!二姑娘您的臉……”
原是敖姮君摔倒之時,浣薏出手擋了一把。只是浣薏身小力弱,擋不住敖姮君摔倒的勢頭,反倒牽連了她自個兒也摔了一跤。可是浣薏又哪裡知道,敖姮君正好倒在了碎瓷片兒的一側,鋒利的碎瓷片兒將敖姮君的左臉頰劃出了一道一寸來長的血口。
小廚房內外早就慌成了一團,或是尖聲叫嚷著“出事了!”、或是東奔西跑地四處報信、或是膽小怕事唯恐牽連到自個兒遠遠避開去、或是嚇糊塗了癱在一處動也動不得。掌嘴、押人的兩個婆子眼神渙散,兩腿直打哆嗦,嘴裡蠕動著“不幹奴婢的事啊!”顯是嚇得不輕。
且說二夫人原是讓敖夫人給請了去,正在萃菅居小聚哩。誰曾想,二夫人屁股還沒坐熱,絮雪居便鬧出了事兒來。
前來報信的丫鬟箐依只道:四姑娘跟前伺候的丫鬟教表家二姑娘給扣下了,正在掌嘴挨罰。
二夫人只當是紅習那丫頭拎不清,衝撞了表家侄女兒罷了。畢竟,紅習是個什麼性子,自個兒能不知道?遂給敖夫人請罪,直說要回去教訓教訓那不長眼的丫鬟。
敖夫人心有疑慮,只道是這二房的人沒規矩,能讓自家閨女發脾氣,還不是那丫鬟不懂事的緣故?明面上是承了二夫人的罪,心底裡卻是十分鄙夷,只道自個兒也要與二夫人一同到絮雪居去,說教說教多事的閨女。
只是兩人愈近絮雪居,愈能聽到裡頭的哭喊尖叫,聲聲淒厲。
當下,兩人就變了臉色。
兩位夫人都是愛女心切,眼下也顧不得什麼規矩,撩起裙襬幾個跨步循聲奔向那慌亂的地方。單隻瞧了一眼,只道是心肝脾肺俱是要裂開來了,面臉煞白,一個喊著“四兒”,一個喊著“姮姐兒”,幾乎是飛奔到兩人身側。
這廂二夫人是不知道瑞瓏嫣到底傷在何處,又不肯讓瑞瓏嫣躺在冰涼的青磚石板上凍著,兩手顫抖著解了披風,猛地將她裹住,又一聲聲焦急地喚著“四兒”、“四兒”,盼著她能清醒過來。
那廂敖姮君半邊臉糊滿了鮮血,早就哭著喊著撕罵起來了,瞧得敖夫人又是心驚又是心疼,惡狠狠地往浣薏的胸口踹了一腳,直把浣薏踹了個七葷八素,半天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