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被抽離了軀殼。
她不知道為什麼卓一陽為什麼那麼殘忍地對待她,即便是真相,也不必要在這樣認真的氣氛裡,用這樣認真的語氣說出來。
彷彿在一場盛大訂婚典禮裡,從戒指盒裡抽出一把槍,在她心上用力地開一槍。
許朵樂腦袋裡漂浮過很多想法,連為什麼能從戒指盒裡抽出槍這樣的常識性問題都沒有去考慮,她感覺自己多年的目標好像被摧毀了。
那句話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張後跟著一張,然後轟然倒塌。
許朵樂第一次恨自己那麼不知足,如果知足就不會奢望那麼多,不會對卓一陽有更多探求,這樣才不會麻煩到對方,也不會讓自己那麼難過。她很想問自己,自己知足了那麼久,大家都說她淡漠像是無慾無求一樣。
其實不是的。
她的欲呀,她的求呀,都是卓一陽。
念念想想都是他。
考這個學校是因為他,玩這個遊戲是因為他,練這個職業是因為他,用心去玩遊戲努力玩得好也是為了他。
而到頭來自己的價值卻比不過系統的婚房。
許朵樂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能讓自己不那麼難過,也是頭一次她那麼慶幸停電,黑暗中一片混亂,宿舍裡外都有著吵鬧聲。
沒有人看到她流淚的樣子,也沒有人能從吵雜中聽到她那細小的哽咽。
許朵樂問自己,為什麼那麼不知足,明明之前求的不過是夫妻的名號,憑什麼去求對方要用真摯的感情來對待自己。
明明自己,也那麼慫啊,撒了謊,說不是同校。
明明自己,也那麼怕啊,怕見光死,怕走到現實自己是那麼不起眼,不像遊戲裡那樣,是個威風凜凜可以扛在前方的結實的護城。
許朵樂雙手抱膝,縮成一團坐在椅子上,希望能給自己帶了一絲溫暖。
可是並不。
☆、第20章 初見
許朵樂的媽媽是個體戶,爸爸則是大學教授。
許爸爸是個富有浪漫情懷的文科生,畢業於國內某一本大學,對女兒採取的教育是標準的懷柔政策,而許媽媽則相反,講究現實和物質。
許朵樂想過為什麼他們這樣差別迥異的兩人會結合在一起,很久很久以前她媽媽還曾用甜蜜的語氣跟她回憶過,二人朋友聚會的時候認識,一見鍾情,這樣互補的性格恰如其分。
然而對許朵樂而言卻未必如此。
興許是生活中柴米油鹽磨滅了許媽媽對浪漫的希冀和盼望,興趣許媽媽生許朵樂之前也曾說會好好教育她,也曾許諾做全世界最好的媽媽。
都是些興許。
許爸爸和許媽媽結婚五年才生的許朵樂,許朵樂從念幼兒園就被許媽媽要求上各種興趣班,這些興趣班許朵樂是真的感興趣嗎,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有些小孩會反叛、會掙扎、會逃課,但是許朵樂很乖,許媽媽想的她都去學,但是有些事情她真的很沒有天份,譬如彈鋼琴,又譬如跳舞。
許朵樂到現在都還記得很多阿姨來探班她們練舞的情況,這節課恰好要壓一字腿,許朵樂看到旁邊一起學習的朋友們一個劈叉就坐了下去,而她很努力往下壓,腿卻怎麼都不像她們一樣筆直的。許朵樂轉過頭看向窗外旁觀的家長們。
卻看到許媽媽皺著眉,很不滿的樣子。
練完出練習室的時候許媽媽連汗都沒有幫她擦一下,把毛巾甩她手上。
回到家以後,許朵樂捱了一頓罵,罵的內容詳細是什麼許朵樂已經記不準了,只記得那時候自己一直哭一直哭。
許媽媽對許朵樂的期盼很高,不像許爸爸一樣放任女兒發展。
許媽媽對許朵樂的期盼超出了許朵樂本身的實力範疇,譬如她五年級的時候奧數也不過是恰好及格的邊緣,許媽媽卻說她有天份,然後託許爸爸的關係讓她暑期的時候插班到了六年級的奧數班。
這件事過了很多年以後,許朵樂對許媽媽的這個強迫奧數班興趣安排,回憶裡已經不再是悲甜交集,而是感激。
許朵樂膽小,班裡都是高一屆的學生,沒有人願意跟個小一屆的認識,也沒有人跟她打招呼,她試圖向幾個女生搭訕,別人卻連眼神都吝嗇於她。
轉學過去不久就開始考試,老師派下來的試題她揉了幾遍眼睛都沒看懂,只有幾道似曾相識,用她剛學不久的解法很努力地解,其他都只能無奈地空出來。
許朵樂記得那天的黃昏來得特別早,下課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