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放武器的地方。”
我偏頭看她,她讀出我眼中的疑惑,斟酌詞句,“這塊地盤來之不易,且有許多人覬覦,我們不得不做足後盾。”
“所以這山,是你們挖空的?”
“是的,我們用火藥。”
“火藥……”我咀嚼這個詞彙,慢慢皺起眉。
身後有人走上來,攬住我的肩,“怎麼,你很有興趣?”
他的眼裡好像淬了一把火,迅速隱在黑色的瞳孔裡。
“我帶你去看。”
九印欲言又止,昭滿自顧攬著我,往下走去。她頓了頓,跟上腳步。
山體四壁被打空,留出適當的縫隙供人行走。內部安置了樓梯,每層來往都很方便。我走下臺階,感到腳掌處蔓延著冰冷,伸手敲了敲石壁,好奇問:“它不會塌嗎?”
昭滿在我身側,聽聞輕笑一聲,“這很牢固,也很厚。越往下走石壁越厚,相反,越往上走石壁越薄。”
“所以你把武器放在下層,把人養在上層?”
“聰明。”
我不以為然,繼續向下走去。果真如他所說,越往下走,空氣就越發地壓抑,似乎有血的味道,卻不足以讓我迷失心智。
“這是什麼味道?”
“鐵鏽味。”
光線在我下到第十二層時忽然斷掉,昭滿從牆上抽過火把,牽著我的手引我下去,向我解釋道:“火藥遇火就爆,危險係數極高,所以這裡不允許明火。”
我不發一言,任由他牽著走。他的手很大,也很冰冷,不同於何成的溫暖,直教人冷到心裡。
下面陰暗潮溼,沒有一絲光。他的火把往前照去,照出黑暗下一片黑壓壓的武器。有刀,有劍,還有一些我不知名的東西。它們應是由金屬製造,在火把的映照下透著寒冷的反光,像極了南意的眼睛,冰冷冰冷。
我的目光忽然一頓。
“這個就是火藥。”光亮投在一片寬闊的平地上,上面堆滿了一箱又一箱的木製品。我接過火把,看著他身子蹲下,開啟一個木箱,裡面赫然躺著一雙矩形的玉條。
“很漂亮吧。”昭滿拿出一條,手指在冰冷的玉條上面流連,“裡面就是火藥,燃爆一條,就可以損壞一座山丘。平常的火藥做不到這些,我特意命人配置的。”
“你要這些做什麼?”我不相信保護一座衡山,需要如此巨大的殺傷力。昭滿的臉龐在火把的映照下半明半暗,一半是那張妖媚的臉,眸子散漫地彎起;一半隱在黑暗裡,面容看不真切。他那散漫眸子的眼底,竟是旁人都無法注意到的痴狂。
“配著玩玩。”他看似輕鬆地把玉條扔入木箱中,放上木蓋。舉手投足間,好似他真的只是配著玩玩罷了。
可我又怎麼會沒看到,他眼中那抹烈火,在望向玉條的那刻,一觸即發。
昭滿時常來我這裡呆上一段時間,卻並不多說幾句話,往往悄無聲息地離開,似乎他只是來看看我在不在。
我在熄燈的夜裡,總會思考著如何逃走。這問題長久地困擾著我,像一根長繩子胡亂纏在身上,理不清又解不開。
直到何成來找我。
他從深夜裡走來,輕推開我的門,一步步靠近,卻在床邊驀然止步。他的眉眼一如我記憶中的熟悉,熟悉的幾乎要融進血骨裡。所以當他走近,我的心臟就無規律地狂跳,像在寂靜處奏了一場鼓樂,震耳欲聾。
我坐起身,看著他的身影融於黑暗,開始期待他說的每一句話。
“阿歡,你相信我嗎?”
他低低問。
我毫不猶豫點頭,“信。”
他似乎笑了笑,“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想辦法,我會帶你走。”
看來他已經撇開我和昭滿的關係。
“南意呢?”
“同樣。”聲音淡淡,卻很堅定。
“你準備怎麼做?”
“我已經熟悉這裡的地形,知道有一條路可以通往下面,而且速度很快,我們需要的只是等待一個時機。”
我很想問他有沒有看見下面的火藥,但我忍住了。若他不知道,我這樣不是多此一舉。
“我們怎麼避開這些人?”這是我最困擾的問題。敵眾我寡,若要逃跑,他們輕而易舉就可以抓住我們。
“別擔心,”他的聲音有一絲笑意,卻很淡,“我會解決的。”
其實我至今為止,都看不透何成是個怎麼樣的人。他舉手投足高貴,卻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