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從髮際冒出來,匯成一滴後滑到下巴處,最後沒入到那鎖骨的蝸旋中。
在耐力這一方面,她和葉堔是同樣的,面對自己的對手能夠不動聲‘色’地沉默很長的一段時間,耗到對方沒有任何的耐心,等待別人開口。
可是一旦那個對手是她顧穎和葉堔,她永遠只有落敗的可能。
她咬了咬‘唇’,最後還是抬起了頭,看著葉堔的側臉:“葉先生還要去一環繞圈嗎?”
他的左手夾著煙,抵在車‘門’上,遞到外面,視線順著手臂的方向看過去,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些什麼。
這樣的葉堔是她從未應對過的,太過於沉著了,以至於她只能一次一次地打‘亂’自己的陣腳去服輸。
換了以往,她必定是能夠靜靜地坐在一旁,然後等葉堔自己率先開口。
用陸昭陽的話來說,其實她就是仗著葉堔愛她,可是今天的葉堔不一樣了,眼神裡面看不到半分的情緒,開口的話也好像是真真正正地跟一個陌生人在‘交’談。
對比起以往每次找她麻煩的葉堔,今天的葉堔太過於平靜了。
她話音剛落,葉堔側頭看了她一眼,很平很平的一眼,眼底甚至看不到半分的漣漪。
葉堔將煙熄滅了,回頭看著她:“你很缺錢?”
他看著她,微微挑著眉,聲音有些冷,卻沒有了以前的懾人冰冷。
顧穎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有些呆滯地點了點頭:“嗯。”
這樣的相處方式讓她有些惶恐,她覺得自己就是被葉堔叼在口裡面的綿羊,他磨著牙,許久不下口,反而還用爪子‘摸’她的頭安撫她不要害怕。
聽到她的回答,葉堔低了低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半響再抬起頭看著他,表情有些冷:“顧盛言知道嗎?”
顧穎身子一僵,她抬頭看著葉堔,以為他又想再一次出口侮辱,可是他臉‘色’平靜清冷,視線落在她的身上也是淺淺然然。
她沒有說話,手被放在膝蓋上面拼命地絞著。
見顧穎沒有開口,沉默地坐在那裡,葉堔只當她是瞞著顧盛言出來的。
“你要多少錢?”
他的話讓她一驚,可是他的表情那麼自然,就像是當年的那個葉堔。
顧穎看著他,恨不得他現在就用刀捅她顧穎一刀,也沒有他現在這樣心平氣和,卻不知道在醞釀著什麼更讓她恐怖。
她的表情葉堔全然收在眼底,他只是微微揚了揚‘唇’角,若有若無地笑著,抬手按下了按鈕,車篷覆蓋了起來,顧穎只看到一大片的‘陰’影開始蔓延。
她有些慌‘亂’,不禁往後一縮:“你到底想幹什麼?”
從半年前的相遇到現在,葉堔每一次都讓她無地自容,即使他今天的態度比起以往好了不僅僅一倍,可是她還是止不住的害怕。
他突然這樣把車篷覆上,車內的光線頓時就弱了下來,那些恐怖的記憶讓她覺得恐懼不已。
葉堔只是挑了挑眉,對她臉上的恐懼只覺得好笑:“你不覺得熱嗎?”
她抿了抿‘唇’,沒有接話。
車廂又突然之間陷入了一場沉默,顧穎想要走,可是抬手推了推車‘門’,才發現已經被上了鎖。
葉堔動了動,看著她,緩緩開口:“顧穎,這些天我想了很多事情。”
她握著開鎖把上的手一抖,側頭對上他的眼眸,深黑的眼眸裡面,所有的情緒被掩蓋在一排清淨之下。
她什麼都看不到,也什麼都猜不到。
有些人,發怒的時候會讓你難受和害怕,可是當他沉默地對著你的時候,你寧願他直接拿著刀子往自己身上砍,也總好過那些表面下面掩蓋著的情緒在不知不覺之中報復過來。
她鬆了手,看著他,沒有說話,只是等著葉堔開口。
“這麼多年的事情,都是我自己犯賤造成的,不怪你。”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很平靜,顧穎卻覺得像一把冰錐,大夏天的,刺到心口,卻讓她渾身發冷。
她張了張嘴,只覺得滿喉嚨的苦澀。
“所以,你不用怕我,我不會再纏著你了。”
他頓了頓,突然眼眸一蓋,再開口的聲音卻帶了幾分哀重:“畢竟,愛一個人太久了,也會累的。”
顧穎一怔,突然覺得心口有些堵,眼睛有些苦澀,“葉堔,對不起。”
他抬頭看著她,半響,才開口:“我只想知道我母親哪裡去了。”
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