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電梯門口,吳馳仁的那張字條還在。
「電梯這次真的故障了。」我說。
「我知道。」葉梅桂說:「我下課回家時,是爬樓梯上樓的。」
「妳應該在家裡等我的。這樣妳現在就不必再爬一次樓梯了。」
「那麼晚了,你還沒回來。我在家裡怎麼坐得住?」
「妳不是知道我在開會?」
「知道是知道,可是不知道會那麼晚。」
「喔,對不起。」
「笨蛋。」她瞪了我一眼:「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
「玫瑰,剛剛我的聲音有點大,對不起。」
「你的嗓門本來就比較大,這又沒關係。」
「我只是急著想告訴你一句話而已。」
「你今天什麼都急。」葉梅桂笑了起來:「下午跑到幼兒園急著找我,我騎車回來時你也急著追,剛剛又急著要跟我說話。你到底在急什麼?」
「我」
葉梅桂靜靜地等我回話,看我始終說不出個所以然,於是溫柔地說:「就像我看你今天急著追騎車的我,我想你大概希望早一點看到我,所以我就先到捷運站等你了。」
「嗯。我確實是很想早一點看到妳。」
「以後別心急,我一直都會在的。」
「不會突然不見吧?」
「笨蛋。我又沒欠你錢,幹嘛突然跑掉?」
「喔。」
「你想跟我說的話,等你不急時再說,我隨時都會聽的。」
說完後,她笑了一笑。
是的,我根本不必心急。
因為葉梅桂這朵夜玫瑰,隨時準備為我綻放。
我不禁又回想起開會前,追在葉梅桂身後的情形。
很奇怪,學姐騎腳踏車離去,和葉梅桂騎機車離去的影像,我現在已經可以很清楚地分別了。
同樣是夜玫瑰,但葉梅桂的夜玫瑰和學姐的夜玫瑰並不相同。
因為葉梅桂這朵夜玫瑰的根,已經深植在我心中了。
「我已經不急了。」
「那很好呀。」
「玫瑰,其實我那時想跟妳說一句話。現在的我,也想說同一句。」
「哪時?」
「就妳在騎車、我在後面追的時候。」
「什麼話?」
「我喜歡夜玫瑰。」
話一出口,我就知道對了。
就是這種聲音和語氣。
我根本不必刻意提及,因為葉梅桂無論何時何地,都是一朵夜玫瑰。
只要葉梅桂是我喜歡的人,我就可以輕易說出:我喜歡夜玫瑰。
「可以再說一遍嗎?」葉梅桂抬起頭,看著我。
「我喜歡夜玫瑰。」
「再一遍。好嗎?」夜玫瑰低下頭,輕聲說。
「我喜歡葉梅桂。」
不管是夜玫瑰還是葉梅桂,我的聲音和語氣是一樣的。
因為葉梅桂就是夜玫瑰,夜玫瑰就是葉梅桂。
雖然葉梅桂跟學姐騎腳踏車離去前的問話,是一樣的;然而我已經不會再將學姐的樣子,套在葉梅桂身上了。
學姐是夜玫瑰、葉梅桂也是夜玫瑰,兩朵夜玫瑰都應該綻放。
但就讓學姐在我記憶中的廣場黑夜,嬌媚地綻放;而讓葉梅桂在我往後生命中的每一天裡,嬌媚地綻放,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
學姐,將來如果有一天,我們再見面時,我會依照約定告訴妳:「我喜歡夜玫瑰。」
而且,我還會加上一句:「學姐,我已經知道什麼是夜玫瑰了。因為我終於找到一朵,只為我綻放的夜玫瑰。」
我一定會記得,要面帶微笑。
jht。於2002年9月16日
~TheEnd~
「肚子很餓吧?」到了七C 門口,葉梅桂問我。
「是啊。」
「那我跟你說一件悲慘的事。」
「什麼事?」
「我還沒煮飯。」
「什麼?」我很驚訝。
「需要這麼大聲嗎?」她瞪了我一眼。
「那我們再到那家蒙古餐廳吃飯吧。」
「為什麼?」
「除了還有一張優待券外,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葉梅桂又瞪了我一眼:「你老是不把話一次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