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子打發時間。好在郭家是個大戶,在花園子上的規劃算是個大手筆,名貴花草、闊氣亭榭屢見不鮮。
散著金子顏色的鳳影花一下引入眼簾,秋西槿不由得駐足。在笮越山時也曾見寇軒種過,每年都要花費很多精力打理,才開得四朵,然後送予每人一朵。
秋西槿一時睹物思人,心裡只想著那段溫馨的歲月,對周遭的人事不甚在意。隨手摘了一朵下來欣賞,只是花還未捂熱,忽地一聲大吼竄出來,驚亂了思緒。
那聲音不早不晚,正是那朵花剛被摘下,似乎一個坐等抓賊的架勢:“你可知這鳳影花來自遙遠的地方,花了五年的培育,才等到三朵花開,你打算怎麼賠?”
秋西槿循聲望去,一個瘦弱卻打扮貴氣的小姑娘正叉著腰質問她,那姑娘看似有點眼熟,卻又不大想得起來。
秋西槿自知理虧,但亦不爽對方囂張跋扈的態度,懶懶道:“既是這麼珍貴,想必怎麼賠也賠不起,那就……不賠了吧。”
“你!”小姑娘走近她,細細看了幾眼,大叫了一聲,臉色陡升了幾分憤慨:“你是那個搶我帽子的人……我告訴爹爹將你抓起來!”
秋西槿細細想了一會,方才將那年第一次與寇軒下山之際。在衣鋪裡,與之爭羽毛帽的小女孩記起,其實相貌已經不太能確定,只是那尖銳的聲音和囂張的態度,倒是給自己太深的印象,以致留了點印象。都過了好幾年,想不到還能被這小姑娘記起,是自己的容貌一直沒變,還是她的記憶太好?
小姑娘見秋西槿不答話,以為她是心虛,對著她又是一番責罵。殊不知秋西槿並非心虛,只是想起那件事花費了點時間,讚歎此女記憶又花費了點時間,如今沉默只是浪費時間思考的結果。
“她是爹爹的客人,你告不告訴都沒用!”另一個少女走過來,正眼也不瞧那小姑娘,拉起秋西槿的手便離去,唯剩那小姑娘一個勁地在原地大喊大叫地抓狂。
本就沒人追,兩人卻一路小跑。便是越跑越帶勁,直到跑到一處小湖邊,才停下腳步。
“多謝解圍,不過我似乎該向你們賠個不是。”染染春風中,秋西槿這才有空打量眼前人,柳葉細眉,明眸流盼。烏黑如墨的長髮斜插著兩根翠玉簪子,一朵淡藍的絹花垂於髻後。
少女喘著氣,臉蛋熱乎乎的紅,“這花是我培育出來的,結了三朵花後,倒成了他們的東西。”那女子頗有點不滿:“你要賠不是也該對我,何時輪到她?!”
秋西槿一陣頓悟,原來此人不是要幫助解圍,而是把自己拖到一處清靜的地方算清賬,真是悔不該多手。賠錢事小,最怕影響了父親的大事!嘆了口氣:“你說要怎麼賠吧?就是此事不要再讓大人知曉!”
那女子哈哈笑了幾聲:“我像那麼小氣之人麼?我叫郭一萱,是郭家的小姐,剛才那小姑娘是我妹妹,不過同父異母!平日便不喜歡她,剛才看到她生氣,我便好歡喜。”
秋西槿驚異此人倒是開誠佈公,將自己的小心思就這麼暴露在外人面前,當真是個豁達之人,笑問:“你叫郭一軒?哪個軒?”
“萱草的萱咯!你覺得是哪個萱?”郭一萱蹲下身來,食指伸到湖裡蘸了些水,隨意在腳下的青板石上寫下了那個“萱”字!
“我有一個哥哥,名字中也帶軒字,不過是氣宇軒昂的軒,所以好奇問問!”秋西槿亦蹲下寫了個“軒”字。
湖邊,只有燦紅花蕊的木棉花稀稀拉拉地綴在枝頭,溫煦的春/光自花間洋洋灑灑地落下,打在兩個字上,一下便把水跡散幹。
“你有哥哥,我也有個哥哥!”郭一萱就著湖水洗淨手指的泥塵,覺得跟這個女子好似很投緣,看了眼還攥在她手裡的鳳影花,“你喜歡這花?倒是有眼光,難得開了三朵。”
“我的軒軒哥也培育過許多花,他的花園中很多奇奇怪怪的花,有些晚上會發光,有些風吹時會發出‘嗚嗚’的聲音……”秋西槿侃侃而談,郭一萱不時插嘴,因著年紀相仿,又是一路乾爽的性子。便是越談越歡,大有相見恨晚之意,直至決定義結金蘭。
湖水淙淙,習習涼風拂面而來。秋西槿喜上眉梢,笑了笑:“我快到十五歲了,你呢?”
“我剛滿十四!”郭一萱大笑時,唇邊的梨渦更顯得迷人。
“那麼以後你是妹妹,我是姐姐!”秋西槿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說得真誠:“將來咱們福禍共擔!”
“好!”郭一萱亦緊握著她的手。
從此在郭府停留的時光中,兩人形影不離,吃住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