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地低著頭,跟著他往外走去。陽光像熊熊燃燒的烈焰,肆無忌憚地炙烤在面板上,讓我覺得自己就像是烤板上的魚,整個人都冒著快要烤熟了的氣息。抬眼看看走在前面的林溪,明明是個衣冠楚楚的翩翩佳公子,這會兒卻大汗淋漓得像是剛走出籃球場的毛頭小子,看著他依舊滴著水的髮絲,我不禁有些擔憂,他……怕是早已被蒸熟了吧?
我們走了半個小時才到達他停車的地方,那個孤零零的車正與太陽對影成三人。走近了我才看到,車窗上還慘兮兮地貼著一張罰單,雖有些蔫蔫的,卻絲毫不改其囂張跋扈的模樣。
前一秒,我還在腹誹他是不是故意在整我,明明可以打車過去,卻偏偏要帶著我在烈日下踩著高跟鞋暴走半個小時。這一刻,我卻突然內疚得恨不得直接拿塊豆腐撞死自己。
“這個罰單我來付吧。”我竭力彌補,雖然有些心疼。
“不……”他頓了頓,轉過頭來,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衝我一笑,就在我以為他要推辭,而我必須找出一些更加合理正當、義正辭嚴的話語來應對時,他突然出聲了,“不然你以為,應該我來付嗎?”
我愣了。
我先是後悔之前為什麼要在他面前努力笑得那麼“魅惑眾生”,在他面前,我那隻能算是東施效顰。然後我想到自己醞釀了那麼久的說辭竟然讓他這麼一句四兩撥千斤給扼殺在了萌芽階段,不禁又有些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惆悵。
不過人們往往都是這樣,總覺得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可能對別人產生這樣或那樣的影響,所以在做什麼事情之前總會思前想後、顧左顧右,想著如果他這樣我要怎樣,他那樣我又要怎樣。結果,人家根本就不會這樣那樣,所有的一切都是不過你自己的想象。歸根結底,我們都把自己看得太重要,自作多情的結果必然是要自食其果,老天雖殘忍,卻的確公平。
回過神來,我才突然意識到,所以,結果還是,我要跟錢包裡的票票dbye。
“怎麼,不願意?”他伸出手來在我面前晃了三晃,嗤笑道,“也不至於嚇成這樣吧?”
“沒……”我低眉順眼,繼而暗自嘀咕,“就是不願意也沒用啊……”
似是我的溫順表現讓他甚是滿意,他把眉毛微微一挑,笑道,“不然,你下週末陪我去給我媽買個禮物,我們就一筆勾銷?”
“啊?”我驚詫地將頭抬起,林溪莫不是忘了,我本來也要給陳阿姨買禮物的。
“那就這樣定了。”
我張了張口,正要說話,他卻一把拉開了車門就要塞我進去。我還沒來得及掙扎,他那一雙桃花眼便不緊不慢地掃了我一眼,雖然不緊不慢,卻極其具有威懾力,“不覺得曬嗎?”
於是我只好乖乖地進去。
“不是,給阿姨買禮物,你可以跟小曼姐去啊。”坐好之後,我終於找出問題的關鍵,“小曼姐眼光那麼好,挑的禮物阿姨肯定喜歡。難道……不會吧,小曼姐這才剛回來,你們就吵架了?”
“你腦袋瓜子裡整天都在想些什麼啊!”林溪作勢要敲我腦袋,我趕緊躲,可惜車子裡空間太小,我沒躲過去。他手上的力量倒是不重,但是我躲閃的時候一不小心撞上了車窗,兩面夾擊,死傷慘淡。
我兩手一起抱著腦袋,輕輕揉著,半是委屈半是不服地反詰,“難道不是嗎?”
“程二,你有沒有一點良心,我為了你大老遠地跑來,又頂著太陽跑,又得交罰款,”林溪氣結,“你就陪我買個禮物還推三阻四的?”
“我沒有,”我放下手來,斜眼看他,“我明明是在為你著想好嗎?再說,罰單我可以自己交。”
“晚了。”林溪道,終於發動了車子。
“什麼晚了?”我沒反應過來。
“想反悔已經晚了,”他專注地看著前面,瞥都不瞥我一眼,“下週末記得空出來,陪我去買禮物。”
“我……”我下週末還有個相親呢。
“噓——”林溪打斷我,“別說話,讓我專心開車,不然……”
他不再說了,我也噤聲了。
我拿出桔皮在鼻端使勁擠了兩下,開始靜下來仔細思索整件事情的始末。
林溪要來,是我叫的,我有責任。但他把車拋到半路,跑過來找我,卻也是我始料不及的。
而這罰單,罰的是違規停車的人,而既然他才是違規停車的人,而我又沒有指使他,自然該罰他才是。雖然他這麼做很可能是因為擔心我,雖然他也的確犧牲很多,雖然對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