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 the tall trees”的訊號傳出,這些人會帶頭行動——也就是說,胡圖人培訓了“先導者”,因為大眾是容易跟隨和受煽動的,光聽廣播裡說,也許沒人敢動手,但如果已經有人帶頭進行了呢?
——胡圖人有殺害比利時維和人員的計劃,這樣的話,可以迫使比利時從聯盧退出,而比利時人是聯盧最重要的一支力量。
——他知道藏匿武器的地點,願意提供地點並提供更多情報,要求是“聯合國幫助他和家人安全地出走海外,並提供保護”。
請注意,當時是1994年1月,距離真正的屠殺發生,至少還有3個月。
4)達萊爾歡欣鼓舞,馬上向聯合國打報告,請求先把武器收繳,結果大家也知道了,聯合國回覆說超出授權,不允許。
5)達萊爾又做了數次努力,反覆爭取,都被拒絕了。他手下的聯盧分散在基加利各處,相互之間被路障隔絕,十名比利時維和士兵被殺後,他尤其擔心其它士兵的安全,食品剩了不到兩週,有些營地的水只夠兩天的,燃料、彈藥、藥品都不足。
6)但是達萊爾還是堅持不撤離,他覺得,只要提供增援,自己一定能阻止屠殺,他三度接到聯合國官員的指示,要求擬定撤離方案,他都拒絕執行,其中一次,甚至是加利(當時的聯合國秘書長)打來的。
7)比利時撤軍之後,達萊爾幾乎是絕望的,因為聯盧實力大減,但他還是堅持在自己的營地保護著約3萬名平民。但緊接著,更絕望的事發生了,比利時走後十多天,安理會透過一項新決議,要求撤回大部分聯合國維和人員,僅留下一支270人組成的象徵性部隊。
……
從2500餘人,到走了比利時人,再到只剩270人,還是四處分散的,後勤不足,食品和水短缺,彈藥都所剩無幾,沒有增援,不能硬拼,畢竟已經死了十個士兵了,身為司令,也要對士兵的安全負責。
所以,整件事達萊爾應該負責任嗎?我覺得他已經很努力了,但偏偏屠殺結束,他是那個“幾次試圖自殺,至今要靠藥物才能入眠和保持情緒穩定”的人。
想來想去,大概是因為,屠殺發生在他眼前,每一天持續著,現場刺激太恐怖,超過了他的忍受極限。
不想指責那些開會和做決議的政客太過冷漠,他們也有自己的考量,我想,如果把他們拉到現場,讓他們親眼看到發生了什麼,他們也會尖叫、痛哭、拼命阻止——但當他們遠在萬里之外,吹著空調,喝著咖啡,開著會的時候,他們就可以計較費用、利益、是否合算、誰出力更多、能不能少花點錢。
之前提過的那1700人,有部分是國外的軍官幫忙訓練的,一位親眼看到屠殺慘狀的法國軍官嚎啕大哭,不敢相信“自己親手調教計程車兵居然犯下如此罪惡行徑”。
因為達萊爾,我又去查了一些相關的資料,注意到,有一位魏特琳女士,中國人可能很熟悉,南京大屠殺中,她曾經致力於保護中國難民,但很少有人知道後續:回國之後,她因為對人性的失望和精神極度抑鬱,開煤氣自殺身亡。
那些親手犯下累累罪行的人,好多還信口雌黃拒不認罪,這些善良的人,卻相繼失去生命和正常的生活,我覺得特別不公平。
【五】
所以想寫一個關於保護區的故事,但不想俗套地去歌頌、讚揚、描述他們怎麼努力、怎麼鬥智鬥勇。
我在想,如果有一個姑娘,在保護區時還很年輕,迫於種種壓力,犯下了自己不能釋懷的錯,那麼一切結束之後,她還會有勇氣繼續嗎、會彌補嗎,如何去彌補呢。
所以有了這篇文,四月間事。
其實算是給女主開了掛,很多她的前輩,比她年長、資深、更清白,像達萊爾、魏特琳,都過不了那道坎,希望用死亡來結束一切痛苦,她怎麼過呢?
有時候寫小說,會想當然,設定一方揹負重重苦痛,遇到真愛的人,完成救贖。
但事實上,人生比小說複雜的多,不是所有救贖,都能用愛情解決,戰甲一直都在,有時候要靠自己穿上。
就好像盧安達事件最終有轉機,不是因為國際社會重拳出擊,而是圖西人的愛國陣線打了回來,胡圖族人覺得惶恐,害怕遭到報復,於是大規模逃往鄰國——“跨越邊界前,在路邊丟下成堆成堆的砍刀、匕首、長矛”。
即便岑今沒有遇到衛來,她也終究會讓事情水落石出、讓該報應的得報應。
衛來的出現,只不過是讓結局更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