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譚還未聽過籤詩,如何就此妄下斷言了呢。”輿將手按在琵琶弦上,笑了笑。
方虔也從剛才有些失控的情緒中回過神來“那便請半仙賜籤詩罷。”
“古有一典,曰:謝必安殉難。詩云‘盈虛消長自有數,萬事隨心當無悔。若問前程歸何處,否極泰來萬事成。’至於這籤詩如何解,我想子譚心中亦是有數的。”
方虔站起身來,一拜“謝半仙。”
輿輕敲案几“你求的,我已經做成了。我問你,你隨喻洹而行,除了求卜,還求什麼?”
方虔直視輿的眼睛“虔所圖有三:一為向仙人問卦;二為利用喻洹易招妖物的體質,提升修為;三則是為了喻洹身上的幾件寶物,玄天鏡和玉銀針。”
輿輕笑“你倒是實誠。你要那兩件寶物做甚?”
“未問卦前,虔本想引誘洹,將虔地魂除去,渴望就此成仙,如此便需要那玉銀針了。而玄天鏡……虔不可說。”
玄天鏡是收鬼取妖之物,是地府的寶貝。它可以突破對方的法術界限,即不管孤魂小鬼,還是千年精怪,通通能收了去。不過它也是有缺點的,它需以血為祭,方能開啟;且一次僅能收一隻妖物鬼怪。
輿就這樣靜靜地盯著方虔,方虔也毫不畏懼地與她對視,輿倏地笑了“也罷,我們來做一場交易。你若能教會喻洹驅妖散鬼之術,讓她有些自保能力,我便將玄天鏡給你,如何?當然,學成之前,你需保她平安,不可讓她再啟用玄天鏡。”
方虔爽朗一笑“這有何難?”
喻青若回梁州,是為了向輿說她這半年多的經歷――她們約好了,喻青若如果沒有病人耽擱,半年回一次家。
她向輿說了她的第一次動心,她說她明知鬱子瑾心繫鱉幽靈芙,卻再也收不回初次見面就遺落了的心。
她又說,鬱子瑾給她留了一個木盒,她沒有開啟,她害怕睹物思人。
輿讓喻青若將木盒開啟,並勸解她,今日不面對,總有一天也得去面對;與其給自己留一個隱約的盼頭,不如早些掐斷那定沒有結果的念想。
喻青若開了木盒,見裡面有一套玉銀針,還有一套羊脂白玉的首飾。心裡生出些感動,在她出去當夥計的那段時間,鬱子瑾整日嗜睡,怕是有做這些東西的緣故吧。
喻青若挑了一個鐲子,套在自己手上,瑩白的羊脂玉在昏黃的燭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竟有些像鬱子瑾溫柔的暖笑,她恍若看見那個修長的身影站在她面前,輕喚“阿洹……”
喻青若眨眨眼,幻象就消失了,她抬眼,看眼前的銅鏡,竟發覺被她眼中薄薄的水霧暈得有些看不清上頭的影像。
隔日,輿問喻青若,木盒中裝了什麼,喻青若如實相告,輿提出要看那套針灸針,喻青若便從袖中取了出來,遞給輿。
輿捻了一根,眼中難掩驚異,喻青若見她神情不對,問道“這針,有古怪麼?”
“你用的那套玉銀針已是四界聖品,我本以為,天下再也不會有接近於它的了;不曾想這套用妖氣所鍛的針在醫療方面,半絲不遜於它。”
“妖氣?修竹明明已自剔了妖骨,怎會有妖氣?”喻青若聽輿這麼說,驚得幾乎跳起來。
輿示意她稍安勿躁,又讓她把診治鬱子瑾的過程說一遍。
喻青若把鱉幽靈與鬱子瑾的事說與喻聽,又說到鬱子瑾自剔妖骨一事,以及方虔親口告訴她,鬱子瑾已由拘魂鬼帶入了輪迴。
輿眉頭微蹙,先是小聲嘀咕“妖王下界?怎麼可能?”頓了頓,又用平常的聲音接了下去“那鱉幽靈只是化作原形,並未爆體而亡?”
喻青若答是。
“修竹是自剔了妖骨,不過妖的根基尚在,畢竟,他的法力與妖王的相比,就如石塊與高山。且他本是人,剔了妖骨,依舊是人的脈象。罷了,你去將子譚請來。”
喻青若心底有了一個她想都不敢想的猜測,她如腳下生風般,急急去喚了方虔,方虔被她一路催著飛奔到大殿,氣還沒喘勻,就聽喻青若說“師傅,修竹……是不是被抓到了妖界?”
方虔愕然,看向喻青若,兩人的目光撞到一起,之後就聽輿問“子譚,那晚你看得真切了?真的是拘魂鬼?”
方虔皺了皺眉,這拘魂鬼難道還有假?不過,那日的拘魂鬼確實沒有濃重的鬼氣……
想到這裡,他搖搖頭“看得不真切。出什麼事了麼?”
輿轉向喻青若“小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這件事,你就不要再管了。在人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