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臺清明。舉目望去,四周竹色掩映,還能看見湖光水色一邊角,這是賴小天和謝清裳經常談心的亭子。
楚為鑑嘆了一口氣,臉上是歷經滄桑的無奈,往事不堪回首。
“那天回府面對的便是人去樓空的景象,詢問了下人,才知夜兒對你說了那麼過分的話。”
她心裡一頓,想楚為鑑來不會是因她不告而別,以為她生氣,然後來替他兒子說好話吧。雖然現在回憶起那天楚夕夜神情舉動話語心還是有些不快,可是該生氣的當天都已經氣過了,現在早已沒事。便笑道:“沒事,他那個人就是那樣,對人好我才奇怪了。”
他略帶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你跟夜兒是怎麼認識的,你們認識很久了嗎?”一副很想知道的樣子刨根問底。
她乾笑兩聲,“其實我和他,不是很熟。”
楚為鑑深陷的眼眶滿是意味不明,“哦?不是很熟會不顧性命相救?”後又明瞭似的一笑,輕微頷首,“老夫明白。只是夜兒,他已經走了。”
她被他那意味深長的一聲‘哦’再加上那句明白,反而被弄得非常不明白,她不知他到底明白了什麼?想不明白也懶得去深究,便學著他意味深長道:“哦?我已知道。”
半響兩人都沒有說話,其實她面對長輩很不會找話題,除非遇見像輕薄侯他師父陳淵那樣奇特的人物,或者像她師父雙姨那樣經過了長久的相處。可是楚為鑑兩邊都不沾,要面對這種找不到話說的場面委實尷尬。
她偷偷打量楚為鑑,發現他好像對於氣氛的冷場渾然不知,只是眺望遠方,一臉深沉,似乎在回憶那些遙遠的往事。正在她想幹咳兩聲結束這場見面的時候,楚為鑑便獨自娓娓道來。
“其實,夜兒他是有苦衷的。”停頓一下,她正想順著問他有什麼苦衷,他卻似有苦衷一樣很難說出,需下很大的決心一般。
“他……當年,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母親。”哽咽著說完這句話,他已經眼角噙淚,但是將軍的鐵血剛性使他把經年的辛酸壓回自己的肚子。
然而這幾個字,對她來說無疑與晴天霹靂。
賴小天想過很多種楚夕夜的苦衷,卻從來沒有想過真相居然是這樣,這樣殘忍得讓人無法接受。一個外人都無法接受,那當事人如何想,真的不敢想象。
腦海裡小裳的那句,精神經年遭受折磨所致。
原來,這日日夜夜的折磨居然是如此沒有常理,而且鮮血淋漓。那種生不如死的折磨,猶如毒液一點點的蠶食著楚夕夜的身體和神經。他的冷漠疏離,他的反覆無常,他的不可理喻,便是如此的合乎情理。
而他如今,居然成了一個專奪人命的殺手!他的殺人的時候會怎麼想,想,我原來天生就具有殺人的潛質?
何其諷刺,原來這個世界,並不是人人都如表面看起來的那樣,你看到的,永遠是他想給你看到的。深埋在平靜或波瀾之下的,永遠是被一個小黑屋裝起來,暗無天日,與世隔絕。除了你自己知道那是什麼,外人就算知道,也不能以身相代。
這種別人就算懂也不能代替的痛苦,她,深有體會!
亭內的空氣驟然變冷,寒氣升騰,靜得能聽見纖塵落地,風吹著竹葉嘩啦啦作響。晴空萬里,風和日麗,繁花似錦,魚翔淺底,鷹擊長空。然而,一切欣欣向榮之下,卻是太多滿目蒼夷。
兩人似都在儘量平靜自己的情緒,楚為鑑還好,畢竟這麼多年都過來了,只是再揭傷疤,但傷疤畢竟是傷疤。而賴小天卻是被深深劃傷一道口子,鮮血刺目,這道傷口,還要經過時間的治癒,才能變成傷疤。
因為在他們心底,楚夕夜都是重要的!
賴小天哽咽顫聲道:“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知道,在我們心底,他都是重要的。”
她現在不想聽這些廢話,聲音也無端生起怒氣,不去壓抑,吼道:“我現在不想聽這些,我現在知道了,可是知道了這些又有何用,我能代替他嗎?不能,你也不能。我,我只不過是個不相干的人,我真的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為什麼要告訴我?”說道最後,聲音竟然帶著哭音,她像個孩子一樣,無措的坐在石凳上。
楚為鑑驚訝的看著她厲聲質問,又明瞭一樣不忍心的看了她一眼,她的心情他何嘗不知,她只是因為知道了他痛苦又不能代替他,所有無措罷了。
“因為你對他來說也很重要。”
肯定無疑的語氣,好似這是早已存在的真理。眼神飄向她的左手,他說:“你右手綁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