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被開啟,張鋮豪長腿一伸,率先跨出車內。那門童看到後座還有人,正要繞到另一側去開門,卻被張鋮豪攔下了。
親自繞到另一側,將黑色的車門拉開。蘇淺夏心頭正亂著,沒注意到駕駛座上那年輕司機錯愕到有些呆滯的神情。
燈光驟亮,黑色西袖下,一隻修長的大手穩穩落在自己身前。
蘇淺夏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再次做了一個深呼吸,將緊攥著的手交到他手中。
纖細嬌小的手一觸到那寬大的手掌,便被那人牢牢握緊。乾燥溫暖的大手讓人莫名的安心,蘇淺夏微微抿唇,順著他的那股力道走下車。
這一幕,不僅門童和林初浩看到了,慌忙趕出來的江凌柯,也看到了。
蘇淺夏餘光早已撇到門口那人,目光淡淡一轉,看似無異,身體卻猛然一顫。
歲月傾逝,彈指間,已是七年。
七年來,你可過的安好?
高中時的記憶在這一刻傾閘而出,如洪水一般,洶湧奔騰在腦海。
想到那晚的慘劇,蘇淺夏鼻間一酸,一滴淚從眼角滾落。
身前,突然有人擋住了視線,帶出一片人讓人安心的陰影。
張鋮豪適時地擋住了江凌柯的視線,脫下西裝,輕輕攏在她肩頭。抬手間,溫柔拭去睫毛上那幾滴晶瑩,隨即伸手圈住了她的肩頭。
感覺到肩頭那隻大手刻意放重幾分的力道,蘇淺夏慌忙拾輟了心情,再次抬眸,便已換上一張動人的笑顏。
張鋮豪低頭深深看了眼身旁的女子。
她在笑,這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她笑了,可是張鋮豪卻能清晰地感受到,手下這纖纖身軀,從未停止過流淚。
情不自禁的,就那麼對她笑了。
很淺的笑容,只是微微勾起唇角,卻讓蘇淺夏覺得異常安心,心頭的凌亂一掃而空,只剩下平靜安寧。
視線從他臉上緩緩移開,落到對面那人身上。縱然已經做了一天的準備,蘇淺夏還是被他眼中的受傷落寞所震。
努力扯出一道笑容,蘇淺夏故作驚訝地叫道:“阿柯,你怎麼在這裡!”
蘇淺夏幾步上前,至始至終,張鋮豪都陪在她身側,那圈在她肩頭的手臂,沒有移動半分。
江凌柯痴痴看著眼前的人。她依舊是那麼漂亮,那張小臉還是那麼小。七年了,臉上的稚氣褪去了幾分,雖多了幾分成熟嫵媚,但卻不減那份清逸恬靜之氣。
江凌柯一遍遍看著她,看她白裙下已經成熟動人、足以引得男人怦然心動的身軀,看她松挽在腦後、如墨一般烏黑亮麗的秀髮,看她笑意吟吟、似山間泉水般清澈的黑眸。
七年了,她很好,他很高興。
可是……
視線順著那件黑西裝,緩緩移到張鋮豪身上。
兩個男人的視線在空中砰然相遇,同樣俊朗的臉上,一個面容平靜,沉斂深邃;另一個面色蒼冷,尖銳張揚。
微冷的空氣中,一股壓抑兇猛的力量在兩個男人間來回流動,明明是靜謐一片,卻讓人嗅到幾分緊張的味道。
江凌柯突然就笑了,他目光再次落向身旁的那個讓他魂牽夢繞七年的女人。
伸出有些汗溼的手,如昔年一般,在她頭上揉了揉。
“這兩年過的好嗎?聽說你又大病了一場,這麼大的人了,也不好好照顧自己。聽雅靜說你去了趟美國,又深造了兩年,你一個女孩子家,一天到晚學那麼多東西累不累啊!叔叔的事情我也聽說了,還好他沒有違背諾言,把你照顧的很好。夏夏,不要鬧了,跟我走。”
絲毫不掩飾的溺寵和親暱,讓蘇淺夏心頭又是一顫,嘴角的笑容都險些掛不住。
“江少爺,聽說江氏這兩天在對外應徵執行長,不知道有沒有合適的人選了。”
一旁張鋮豪,突然徐徐開口。深沉的嗓音帶著幾分魅惑,更有一股上位者的運籌帷幄之勢。
江凌柯聞言,太陽穴上的青筋猛然突起,似已處於暴怒的邊緣。蘇淺夏心中一嘆。
七年了,這急躁的性子竟然一分都沒有改。
蘇淺夏不知道的是,江凌柯也只有在碰到與她相關的事情時,才會控制不住情緒。
不等他說話,蘇淺夏已經率先開口,“阿柯,我沒有鬧,我也不會跟你回去。”
說著,便伸手握了握肩頭那隻大手,抬腳朝大廈走去。
江凌柯抬手一把攔在她身前,生生擋住了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