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念念的腦袋,毛茸茸的,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朗朗,那個孩子也是這般用圓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的望著她,很聽話,每每懂事的讓她心酸,心疼。
“沒有吵架,媽媽和季叔叔永遠不會吵架。”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對季允臣道,“很晚了,你送我們回家吧。”
季允臣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母女倆眼神中透出的濃濃的親情與依賴,讓他很是動容。
他想成為母女二人的依靠,正如從前,他想成為溫心和朗朗的依靠一樣,此心從來不曾改變。
下車的時候,季允臣接了一個電話,溫心抱著念念和他道了別。
念念再度扯了扯她的衣角,悄悄作著手勢:媽媽,季叔叔,我們家,吃飯。
溫心道:“季叔叔有工作要忙,下次吧。”
念念微微扁了扁嘴巴,什麼話都沒說了,在她的認知範圍內,媽媽明明就是和季叔叔吵架了。
溫心兩邊看了看車輛,確定沒有,才過的斑馬線。
走到一半的時候,念念突然發出“阿巴阿巴”的叫聲,她一時震驚,抬頭卻見她瞳孔逐漸放大,眼裡滿是驚恐。
迎面嘀嘀,狂按喇叭的聲音越來越響,劃破傍晚的霞輝,撕裂了她的耳膜。
糟糕,有車!
她下意識地將念念抱緊了懷中,人通常在發生危險的時候,本能反應果然是立在原地,根本無法逃脫。
在危險來臨的最後一秒,溫心想過了死亡,想過了一切,偏偏沒有想過,有人會奮不顧身地推開了她。
她和念念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倉惶轉身,發現季允臣被一輛疾馳而來的小轎車給撞了出去。
他的身體在半空中劃出了一道淒厲的拋物線後,摔落到了地面上。
溫心當時整個人都懵了,所有的聲音彷彿都停止了,成為了黑白膠捲中的世界,失去了聲音和顏色。
肇事司機剎住車,沒有造成第二次傷害,並且馬上走下了車,檢視傷患。
懷中小小的人兒鑽了出來,眼眸忽閃忽閃的,純潔無暇,溫心知道,念念沒事,安然無恙,而她呢,似乎只有幾處皮外傷在隱隱作疼,又好像麻木了似的。
她抱起了念念,費力地一步步地走了過去,她聽見肇事司機緊張兮兮的在打電話報警,叫120,但是季允臣倒在柏油馬路上,一動不動的,身旁是一灘奼紫嫣紅的鮮血,寸寸壓迫她的視網膜。
溫心遮住孩子的眼睛,自己的眼眶裡不斷地滲出液體來。
這時,魔蠍從馬路對面的家裡跑了出來,見了眼前的畫面,直接把念念給接了過去。
溫心整個人癱軟地跪倒在他的血泊前,雙手落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那一聲聲歇斯底里的哀嚎與哭訴,蔓延了她的心臟。
季允臣,對不起。
我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
如果你可以不死,我們就在一起吧。
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能不能,請你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別死!
靳亦霆和朗朗就是因為車禍去世的,我不想,連你也以這樣的方式離開我。
救護車來的很快,醫生們把季允臣平移到了擔架上,溫心依舊直勾勾地跪在原地不動。
“女士,這位女士,我看你身上也受了很多外傷,去一趟醫院包紮一下吧。”
溫心壓根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扶上救護車的,她執著的哀求道:“醫生,你們一定要救活他,他不能死。”
“女士,你放心,我們會全力搶救的。”
溫心反反覆覆地說著,不知道季允臣是否聽得到她心中的潛臺詞。
她實在沒想到,季允臣會用這種最慘烈的方式來再一次證明他的愛。
季允臣進搶救室的時候,溫心坐在冰冷的座位上等待,她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是否每一次要等到失去後,才懂得珍惜。
萬幸的是,一個小時之後,醫生宣佈手術非常成功,病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
溫心整個人像是一團棉花,心中的驀地鬆開了,她疲憊不堪地靠在牆上,仰頭望著白茫茫的天花板。
兩天後,季允臣徹底的清醒過來,躺在病床上的他,可以開口說話了。
溫心一直陪伴在他身邊,寸步不離的照顧。
“醒了,肚子餓不餓,要吃東西,還是喝點水呢?”溫心問,見他表情發怔,又道,“我去幫你叫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