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我幫奶奶生火,奶奶圍著圍裙在小灶上開始炒菜。過程裡我和奶奶有說有笑地聊著天,刑風便坐在不遠處望著我們,我和奶奶大笑不已的時候,刑風也會跟著莞爾一笑,儘管他壓根聽不懂我和奶奶在聊些什麼。
這一天晚上,奶奶一共炒了四個菜,一個爆炒牛肉,一個爆炒野兔肉,一個肉炒茄子,一個清蒸臘肉。隨後,硬是吩咐我去村裡的小店裡買了瓶酒,讓我打電話把大伯和我父親都叫來,陪刑風一起吃飯喝酒。按往常慣例,奶奶只有在招待貴客的時候才讓大伯和父親作陪,所以我明白,奶奶對刑風的到來十分盛情,儘管她什麼都沒有問我。
我給大伯打了電話,給父親的電話卻遲遲不敢撥出去,奶奶看出了我的遲疑,於是對我說:“你撥通,我和你爸說。”
就這樣,大伯和父親先後來到了奶奶的屋裡。大伯剛進屋就和刑風熱情地握手遞煙打招呼,很快就熱聊了起來。父親一進屋首先眼神凌厲地瞅了我一眼,繼而看到了刑風,心裡大概疑惑屋裡怎麼會多了一個生人,於是暫時無暇顧及我,搬了凳子上桌便和刑風還有大伯聊了起來。
067
父親在場,我怯弱不敢多言,默默地盛了一碗飯,夾了少許菜,坐在一邊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奶奶見狀,拿了個小碗在各個盤裡分別夾了些菜,端過來放在我的邊上,柔聲督促我儘管吃別客氣。此時,父親又慍怒地看了我一眼,我慌忙低下了頭,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因為有刑風在場,父親又摸不準我和他的關係,因此並沒有當場訓斥我。刑風很認真地諮詢著大伯和父親關於潘家小鎮的人文歷史,似乎真的抱有開發潘家小鎮為旅遊區的想法,還說已經和鎮上的幹部接洽過這方面的事宜,這讓大伯和父親都格外地欣喜,三個人推杯交盞,我買來的兩斤白酒很快就喝光了。奶奶又把自己親手釀造的米酒拿出來開封,給他們三個人倒上。
等到他們吃完飯,天已經全黑了,大伯和父親臉上都呈現出微微的醉態,刑風的臉也微微泛紅,但是神智望上去依舊清醒。大伯盛情邀請刑風去他的新房裡入住一宿。於是,我只能跟著父親回了家。
刑風大概察覺出我和父親之間的疏離,他試探性地問我:“小書,要麼你也去你大伯家住一晚?”
“不了,她家裡有房間可以睡。”父親沒有等我回話就斷然拒絕了
“天色太黑,要麼讓蠢蠢在這兒和我一起睡。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你也喝多了。”奶奶開始幫我說話,故意擺出了一副長輩的架勢。
父親對奶奶還是有些膽怯的,他見奶奶執意護著我,於是悻悻地說:“媽你都不知道她在外面乾的那些事兒!算了算了,今天就不說了,明天一早讓她回家,我在家等著!”
父親煩躁地擺了擺手,隨即和大伯還有刑風一起相互攙扶著離開了奶奶家。房間裡一時安靜下來,我和奶奶對視了一眼,奶奶一臉慈祥地說:“咱們再吃一點,我看剛才你也沒有吃飽。”
或許是從小到大過於懼怕父親的威嚴,每每他在場的時候我都是高度緊張,連飯都不敢多吃。奶奶早就瞧出來了,所以才留我過夜,為的就是讓我多吃點飯的同時,免受醉酒的父親的責罵。
我心裡為奶奶的疼愛而感動,於是又快速扒了一碗飯之後,搶著幫奶奶收拾了碗筷,洗好,和奶奶一起泡了腳,然後和她一起睡覺。
奶奶一年比一年老了,可是對我還是一如既往地慈祥。這一晚,我陪著她聊了許多家長裡短的事情,也談到了我爸媽。奶奶勸我凡事往開了想,也別去怨我爸,我爸這一輩子有著太多委屈。
我一一點頭答應下來,後來,我在不知不覺中睡去,夢裡居然夢到了靳言。在夢裡,他穿著潔白的襯衫和牛仔褲,拉著我沿著潘家河的河堤不停地奔跑,留下了一陣歡聲笑語,只是跑著跑著,我卻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跌落在了潘家河裡,河水瞬間淹沒了我,我在一片冰冷的河水中掙扎,猛地看到了沈紫嫣陰沉的臉,她和靳言手拉著手面無表情地望著我,旁邊的那個短髮女生正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
我從夢中驚醒,一下便坐了起來。奶奶被我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我說我做了噩夢,奶奶隨即嘴裡念念叨叨了幾句佛語,然後在我的額頭上輕輕點了一下說:“好了,沒事了,祖宗會保佑你的,佛祖也會保佑你。”
我點了點頭,再次躺下來閉上了眼睛,可是這一回卻許久沒有睡著,因為擔心奶奶著涼,我不敢翻來覆去,只能眼巴巴在心裡盼著天亮,可是一想到父親的話,我卻不禁對新的一天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