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初月便來到了煙火人間？”雲歌好奇地問。總有什麼地方不對，來到人間的不是初月，而是月瓏呢。

“不，初月墮入了輪迴。天女初月已不復存在。滾滾紅塵中所有的，只是一個忘記了前塵往事的尋常人家的女兒。”

雲歌好生疑惑，不禁要問：“哥，你呢？你與此事有何干系？為何是你，是你要揹負這樣的痛苦和折磨？”

他抬頭看天。

人生苦短，天人怨長。

初月啊初月，五百年其實真的不算什麼，只要你能安心。可你，是否真的能安心？

“因為，我是初月的哥哥，我不能眼看自己妹妹的命運萬劫不復；不能眼看她孤獨無助地行走於紅塵之中，永無解脫之日。”他說得風輕雲淡，眉目間卻有很深的痛意。

“你是天女初月的哥哥？可是，你的靈力有限，同樣無法擊敗龍靈，將他帶回天界啊！”

“是啊！我也無能為力呢！可我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嘗試。五百年了，這是我唯一可做之事。”

“那麼我呢？我是天女初月的轉世後身？”

“你希望是這樣嗎？你希望揹負這樣的悲哀和痛苦嗎？”

“哥，我只想知道真相！”

“不錯，你就是初月的轉世後身！我一直瞞著你，是怕你揹負不必要的自責和愧疚，更希望你能獲得俗世之愛，可天意難違，你終究難免傷害。或許我錯了，一開始我就錯了，理應順應天意。”

天神月瓏乃是神王的侍者。當他得知自己的妹妹願投身煙火人間，以自己卑微的靈力尋找龍心和迴雪，心知這根本就無法完成。他知道妹妹的心願，知道她為何喜歡坐在層雲之巔放牧群星。因為她一直都在豔羨煙火人間的三千繁華。與其讓她以天女之身，荒涼索然地行走於煙火人間，莫如斷其靈根，祛其仙骨，讓她墮入凡胎。這樣，至少、至少她不會揹負永世的孤獨與寂寞。這樣，自己可以代她尋找龍心、迴雪。只要能帶回龍心、迴雪，他便可以向神王和龍君求情，讓初月返回天界。

第二十九章　仙緣（3）

於是，神王的侍者月瓏於神王的寢宮之中，找到了天界神族秘藏的恆沙弱水。飲下恆沙弱水，便是斷了靈根，毀了仙緣，天界諸神即能轉世投胎，成為凡人肉身。

“初月！”他第一次那樣深情地喚起了五百年前她的名字，“你可知，我不僅騙你喝下了恆沙弱水，還是我親手將你推入輪迴之中！你怪我嗎？”

她搖頭，淚水恣肆：“哥！雲兒怎麼會怪你！你這樣做都是為了雲兒，為了初月！你為我揹負了太多的痛苦和孤獨！”

可是，天意弄人呢！

月瓏幽幽一嘆：“在將你推入輪迴之後，發現恆沙弱水被盜的神王告訴我，為了能在煙火人間感應迴雪的存在，你竟然藉助迴雪在天界修持時留下的仙源化身龍體。”

“化身龍體？”

“是。在第一世與龍靈鬥法之後，你的龍體被喚醒，所以，你的臉上才會有了這樣可怕的印記。它讓你自帶靈力，只要稍加點撥，便能有不俗的修為；所以，我才不得不在每一世裡將你尋找，和你一同尋找龍心和迴雪，因為只有你，才能感應到他們的存在。而且，我若不將你找到，以你這樣的面目，終將會被愚妄的世人所遺棄。初月，天上人間，月瓏真的是不希望你受苦！這是一道詛咒，不能帶回龍心和迴雪，我無法返回天界，你臉上的印記也將會伴隨永生永世。若早知道你已化身龍體，我便不會讓你墮入輪迴。我與你，以天神天女的身份行走人世，這樣，便是不用承受你世世早夭的痛苦和折磨了。”月瓏追悔不已，清瘦俊逸的臉上寫滿了悲哀。

“龍靈，我是說龍心，只是因為我們靈力微薄，便不願意隨我們回到天界？”

“也許是這樣。可時至今日，我都沒弄清，龍靈究竟為什麼要滯留人世，不肯回頭。那日，在湖底陵寢，我看到了迴雪。這是五百年來第一次。我想，這一世也許與過去會有些不同吧。”

“會有怎樣的不同？它若不肯走，我們便要一世又一世、一年又一年地重複這樣的命運！哥，為了我，為了初月，你付出了太多啊！”

“雲兒，我很希望你能幸福。”他看著她，目光很深很沉，“楚驍並不在意你臉上的印記。而他加諸於你身上的傷害，只怕並不比他對自己的傷害更甚。雲兒，你從未怪他，不是嗎？”他已經從她憂傷的心事中將她的遭遇讀得清楚明白。

“哥，別提他。事到如今，我們應當共同進退，再不問紅塵俗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