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是寶兒和高與成婚,她不能那個鬼樣子去給他們賀喜。於是乎,兩個月來,她第一次徹底的洗去了那一臉一手的鍋灰。
出門的路倒也順暢,不多時,她就拐進了那個略顯偏僻的小巷。
門兩旁早已經掛上了那種向徵喜慶的大紅綢,就連旁邊的兩根木頭柱子也都沾了喜慶開始張燈結綵了。
此時的寶兒已經一身嫁衣,乖乖巧巧的坐在正房裡,由兩個女賓幫襯著梳頭。
雲清三步並做兩步,滿懷欣喜的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姐姐!”對面的小新娘“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後面的女賓還握著她的一縷頭髮,這一揪,直是揪得生疼。
“你看你,都要嫁人了,還如此莽撞。”雲清一邊幫她揉著頭,一邊笑著說道。
“姐姐,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寶兒搓起衣角,竟然有淚隱現。
“今日寶兒大婚,我豈會不來?”雲清笑道。
“姐姐,你……你不必瞞我。我已經知道了……”雲清說她是教書先生,但寶兒不是傻瓜,上次見她一身下人服,為了遮擋容貌還塗了一臉的黑灰。只要稍做打聽,她便已經心知肚明瞭。
有心讓雲清辭了那份工,可再折回時,她已經跟著表小姐去皇家獵場了。
想著雲清本是個貴人的命,今日為了他們,卻跑去別人家做了侍婢……想著,寶兒抹起了眼淚。
“大喜的日子,休要如此。”雲清一邊替她補著裝,一邊寵溺的在她嬌俏的小鼻子上颳了一下。
“高與呢?”雲清掃視了一週。唯獨不見這位新郎。
“還沒來得及知會姐姐,”寶兒抽了一下鼻子,拉過雲清的手:“前些日子高與剿匪有功,蕭大將軍替他謀了一個四品校尉的職,他現在已經搬去將軍府旁邊的新宅了。”
寶兒沉了一下,繼續道:“因為圍獵的事情,本以為姐姐今日無法回來了。可又怕你若是回了城找不見那新宅,所以……”寶兒又搓了搓衣角:“我便想著在這裡等著姐姐……”
雲清將她的頭擁在了懷裡,柔柔的撫著。
“吉時到——”隨著門外喜婆的一聲高唱,只聽熱熱鬧鬧的鑼鼓聲由遠及近。
迎親的隊伍之龐大。已經大大的出乎的雲清的意料。不過一見那些端坐在馬上的英武青年,她立時明白了:這應該是高與在軍營裡新結識的弟兄了。
高與一身大紅喜袍,兩個月不見,已經成熟了許多。
他接過喜婆遞過來的紅綢,滿臉喜悅的牽過寶兒。目光一掃,他身形一怔:“你……”他看到了寶兒身旁的雲清:“你莫不就是……”
雲清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忽然間,高與身形一低,單膝點地給雲清施了一個大禮:“恩公請受高與一拜!”
先前的少爺忽然變成了女子。而且還自降身份給人做了侍婢。如此大恩。他高與又怎能不拜上一拜?
這一拜,卻令雲清不得不站到了眾人面前。
她趕忙上前。伸手將高與扶了起來,說了些祝福的話,便跟在迎親的隊伍裡。一起去了新宅。
她的頭一直壓得很低,除卻方才去扶高與,可以說她在眾人面前是面目模糊的。可即便如此,一路上,她仍舊感覺有一道目光一直追隨著她。
側目望去,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真的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許是草木皆兵了,她暗自嘆了口氣。真不知道我原來是做什麼的,怎的如此多疑?
新宅不近,可一行人熱熱鬧鬧,吹吹打打,倒也行得很快。
拜了堂,行了禮,寶兒在喜婆的攙扶下,便頂著大紅蓋頭入了新房。
雲清等一眾女賓,則由侍者引領著,入了前廳,開始吃席。
她特意挑了一個暗處,儘量將頭壓得很低。心裡盤算著,略表心意喝上一杯,便需離去。
前面,高與正和一眾兄弟說著話。他手裡擎著一杯酒,目光卻一直落在雲清這裡。他心裡暗自思忖:此人不僅是寶兒的姐姐,也是自己的恩公,這第一杯酒,理應先去敬她。
想著,便將客人交與了侍者,提起大步,端著酒杯,滿面笑容的朝著雲清走來。
“姐姐,這第一杯……”剛想敬酒,忽聞外面門房唱道:“鎮國大將軍蕭漠然到——”
“蕭大將軍,是蕭大將軍來了!”人群中,忽然爆發出了一陣歡呼聲。
“聽說這蕭大將軍極少出席私人宴會的。”
“正是,正是。”議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