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疼。
在一個岔路口,雲清勒住了韁繩,她朝著公孫信鄭重的抱了一拳,朗聲說道:“公孫兄,此番遇你,實屬三生有幸,就此一別,天各一方,如有緣,再遇。”
公孫信的手抖了一下,他擠出一抹笑容,抬起他那白皙纖細的手掌,擺了擺:“我知,姑娘不必再提,如有緣,再敘。”說罷,他策馬揚鞭,揚塵而去。
跑了好一陣,直到後面的身影再也消失不見。他飛越馬下,倚在一棵樹旁,對著天邊隱隱露出的紅日,他嘴角傾斜,從腰間抽出酒囊,猛地灌了好幾口。
不善飲酒的他,被這突入其口的辛辣嗆得連連咳嗽,白皙的臉龐嗆得通紅。
朝陽越出了山谷,林中的小鳥歡快的叫著,他望著蔚藍的天空,掏出了那隻碧綠的玉蕭。
清平樂
留人不住,
醉解蘭舟去。
一棹碧濤春水路,
過盡曉鶯啼處。
渡頭楊柳青青,
枝枝葉葉離情……
留人留不住,情人在醉中解纜隨著蘭舟遠去。一隻船槳劃出碧波漫漫春江路,霎時過盡黃鶯啼叫處。渡口上楊柳青青,枝枝葉葉是離情……
……
雲清站在路口,望著公孫信遠去的背景,她忽然有種豁然開朗之感。直到此刻,她才感覺到,天地間,她似乎是真的自由了。她不必再掛念任何人,不必再擔心任何人,接下來的一切,都將隨緣而行。
三條路,一條向北,通往業城;一條向南,通往大洋邊岸;還有一條,是向西,那裡有西越,再朝北,就是漠遼。
她忽然想起了那個叫做耶律楚紅的女子,還有她曾經描繪過的碧海連天的大草原,還有那無數的在草原上奔騰的駿馬……
那樣灑脫無畏的生活,她早已心動,怎奈當時諸事纏身,脫不開去,今日,還真是該隨性過一下想要的生活了。
想著,她便飛身上馬,剛想揚鞭,忽然心頭一緊,忍不住,還是回眸向來路望去,那裡,有一個她熟悉的身影,這一別,恐怕此生再也無法相見。
她深深了吸了一口氣,最後,還是掉轉了韁繩,就一眼,遠遠的,只看最後一眼。她一邊在心裡暗罵著自己的沒出息,一邊還是向迴路趕去。
四蹄飛揚,就在城中的百姓剛剛起床,忙著清掃洗漱,收拾活計之時,雲清已經一路狂奔,來到了校場之外。
她站在山丘上,幾百米外,那個一身黑衣,站得筆直的人,就是他,她的障。她努力的抑制著自己燥動的心情,轉身,抬腿,剛想上馬,忽然間,一個暗色的身影,弓著腰,在人群中攢動。
電光火石之間,雲清運足了所有的氣力,朝前飛去。“撲”的一聲,一支力道十足的箭,射在了她的胸口。
漫天的血紅,雲清倒地的瞬間,只看到了漫天的血紅,那是她噴湧而出的鮮血,再一次,為了他,從她的口中噴出。在她意識尚存的最後一刻,她聽到了那個熟悉的怒吼聲,還有,她感覺到了那個曾經溫暖的懷抱。
李副將被抓了,還沒等慕容風問話,他就拔劍自刎了。
“王爺,此人如何處置?”手下計程車卒問道。
“埋了吧。”慕容風淡淡的說著,此刻,他已經不想計較太多。是賊是奸,是功是過,人已死,一切都無需再行追究。
城中,一列騎兵飛馳而過,行在正中的,正是那個一身威嚴,另無數少女傾倒的男子。此刻,他的懷裡正緊緊的抱著一個身著白衣,面色如紙的少年。殷紅的鮮血還在不停的滴答著,順著駿馬飛馳的痕跡,落了一地。少年白色的錦袍,已經被大片的鮮血染紅,她的手無力的垂著,在任何人看來,都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
慕容風已經在最短的時間內封住了傷口周邊的穴道,可箭已深入體內,看著那不斷湧出的鮮血,他眉頭緊鎖,雙唇已經抿成了一線。
曾大人已經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一番忙碌過後,他收起了診具,飛快的寫了幾個藥方,即刻命人去藥房抓了。
外間,慕容風雜亂的踱著步,看到曾大人走了出來,他一步上前,緊張的問道:“如何?”他語氣急燥,額上,已有細汗滲出。
曾大人看了看他抓在自己胸前的手,扯了扯嘴角。慕容風尷尬的咳了一聲,放下手臂。
曾大人施了一禮,頓了頓,道:“毒已攻心……”
慕容風只感覺眼前一黑,他踉蹌的向後退了幾步,幾個丫鬟連忙跑過來將他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