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自己。
那是一種壓抑而渴望的氣息,散發著勃勃的野心,帶著濃烈的侵略氣息,就好像他那麼看你一樣,就能將你看得無所遁形。
要不說葉寧喜歡戴眼睛的男士呢,因為這種毫無遮掩被人看在眼中的感覺,糟糕透了。
當時葉寧一看到這個人,心裡就有了火,真恨不得直接轉身就走。
不過她從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壓抑下自己的情緒,所以她笑了,笑得雲淡風輕,徹底將那個人的臉視若無物。
後來他們進了茶館,一起喝茶,並對彼此的現狀做了交流。
葉寧先說,介紹了自己的大概情況,接著就是那個人,對方彷彿說了自己的一些事情,創業什麼的,聽起來是一個二流大學畢業,畢業後不工作,開始在b市開公司,最後還蠻成功的。那個人言語其實並不多,關於創業的事兒只簡單介紹了下。這個人其實言辭非常笨拙,那種三言兩語的概括,像是百度百科裡嚴肅而乾巴的介紹詞。甚至葉寧是不是想,他背下來的吧?
葉寧一概沒聽到心裡,她很快從那些簡單的話語中挖掘到了幾個詞彙:野心勃勃,投機倒把,賭徒運氣。
那個年代,投機家總是比別人更容易獲得成功吧。
葉寧一邊想著這個,一邊開始琢磨,她的下一場約會是什麼時候?她以後要在相親物件中過濾下,不能不戴眼睛,眼睛不能太大……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抬眼間,她感覺到那個人正默默地注視著自己,平靜而無奈。
他好像知道自己完全走神了。
他心思非常敏銳,很容易就洞察到了自己的內心。
那一刻,葉寧就生了警惕心,不過想起這個人剛才言語的拙劣,她終於忍不住問:我特別好奇,你是怎麼說服投資人,獲得風投的呢?
對面的那個人,目光直直地望著自己,沉默了好半天,那個因為抿起來而顯得有些凌厲的唇才緩緩地吐出一句話:你可以看看我的企劃書。
當時葉寧就忍不住笑了,她好久沒那麼笑過了。
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視線因為眼淚而變得破碎,可是卻也因為那點水分而格外的清晰,以至於她再次看到了對方。
光線朦朧的茶館中,那雙原本晦暗深沉到難以看懂的眼睛,也帶上了一點點灼燙的笑意,就那麼望著自己。
這實在是一個矛盾的人,笨拙無措,卻又心思敏銳,言辭匱乏,卻彷彿深沉難懂。
後來晚上回到家,隱約記得那個人還給自己發了簡訊,上面寫著的:可以進一步交往嗎?
葉寧想象了下他笨拙地一個個字打出這句話的樣子,抬手,輕輕地刪除了那個簡訊。
她不喜歡不戴眼鏡的男人,早說過的。
七年後的葉寧,定定地望著自己兒子玩積木。
眼神渙散地回憶著曾經的那個約會,那個人的眼睛和蕭嶽有點像,樣子呢,像不像?葉寧實在想不起來。
不過她記得,從那之後,她其實就不怎麼相親了,也挺沒意思的。
葉寧是一個非常挑剔,挑剔到有強迫症的人,以至於相親物件在羞惱成怒後大罵葉寧是個極品。
其實她的相親物件要求也都不低,也許都市的優秀男女,透過這種方式接觸,第一眼就是挑剔的敵意和審視吧。
於是葉寧疲憊了,不再相親了。
不再相親的她,白天的時候規規矩矩地去上班,優雅知性,美麗大方,勤懇地工作,成為專案組的頂樑柱,甚至經常加班,一加班都要到晚上十點甚至十一點。
可是加班完後,她也不想回家。
她租賃的公寓,冰冷黑暗,她經常一個人抱著被子坐到天亮。
她需要更豐富多彩的事情。
於是她褪去了白天的襯衫長褲,換上了和白天完全兩個風格的裙子,跑到酒吧裡喝酒。
她每天都要喝很多很多酒,可是頭腦卻越來越清醒。
葉寧一直覺得,自己的內心是陰暗和扭曲的,她一直將自己包裹在堅冰後面,她其實需要出來透一口氣。
甚至或許霍晨對她的傷害,比她自己想象的要大。在感情上她並不是一個勇敢的人,好不容易邁出去一步,卻被人狠狠地悶頭一擊。
幾乎有大半年的時間,葉寧都去買醉,喝得醉醺醺的回家,然後第二天抱著鬧鐘爬起來,繼續去上班,拼命地工作。
那是一個秘密,沒有人知道的。
一直到那件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