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漪驚嚇過度,連夜高燒不止,就連當初意外發現到的,害得她再也不能行走的事也全都忘光了。她想過要調查,可所有人都諱莫如深,傅清漪也只好放棄。
雲起大師,便是當初收留小清漪的佛寺住持,他本是前朝大臣,因為痛恨先帝的荒淫無道,便選擇皈依佛門,不理世事,當今皇帝一直在求他出山,可都被他婉拒了。
幼卿……便是雲起大師賜予小清漪的佛號。
兩位婢女聽她這樣說,臉上又浮現出一絲希望,對啊,對啊!他們可以去求雲起大師,大師說過,小姐一生無憂,她們可以去求他做主!
見小姐眸光黯淡,她們忙表忠心,只道會聽小姐的話,讓小姐安心等她們帶雲起大師回來。
三人正在商議行程事宜,不合時宜的敲門聲響起,傅清漪僵住,示意離枝去開門。
離枝步履沉重的拉開門,一臉麻木的給面前的男人行了個禮:“國公爺。”
門口的男子面如冠玉,舉止溫文爾雅,一身清華之氣,正是衛國公府的國公爺衛朔。
衛朔心事重重,倒也沒注意到婢女的無理,他的目光直直的投向坐在輪椅上的女子,看到她眉間那朵梅花花鈿,一愣,思緒不由得飄到了那個梅花盛開的冬夜。
他失神的站在門外。
傅清漪眸色微冷,明明是在笑著,美目中卻沒有絲毫笑意:“敢問國公爺,來此有何要事?”
衛朔垂在身後的手握緊成拳,溫聲道:“你又何必如此多禮……”
傅清漪恍若未聞,她望了望男人身後,見沒人,便又輕笑道:“如夫人呢?”
這如夫人,便是衛朔成親一年後納的女子,甘棠時常咒罵的毒婦。她或許已經等這一天等了許久吧,如今沒出現,真是令人意外呢。
男人的身形頓了頓,半晌才道:“知道你與她性子不合,便沒讓她來使你煩心。”
“謝國公爺體恤。”傅清漪眉眼彎彎,聲音卻不含半分感情,“不過現在應該還沒到時辰,不知國公爺來此有何要事?”
姜淮要求她巳時三刻到他府上,可現在才剛近卯時。
她當真不給他留絲毫臉面,衛朔臉上萬年不變的溫柔也難以再維持:“夫人這話可是過於生疏了,莫非我沒事就不能來?”他跨步走進女子房間,鼻尖縈繞的鳳髓香,讓他有些心猿意馬。
這香,倒和他一貫聞到的有些不同,雖陌生,卻也清新淡雅。
傅清漪見男人自顧自的坐下來,房間的空氣也被他氣息玷染,心內不渝,臉上的笑更是諷刺:“國公爺慎言,幼卿乃斷腿的廢人,又怎配做國公爺的夫人?”
“何況姜千歲現在位高權重,國公爺既然已經決定把幼卿送給他,就應該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莫要得罪了對方才好。”
廢人……這個稱呼倒是不陌生,記得他與他的如夫人,就拿她斷腿一事肆意調笑過好幾回。
衛朔表情一沉,猛地將那溫柔面具揭下,諷刺道:“真是個俗不可耐的婦人,竟也被區區一個太監的容貌吸引住了嗎?真是令人作嘔!”
傅清漪也不說話,只是玩味地看著他,就像看一個猴子在表演雜耍。
見她目露譏誚,衛朔深吸了幾口氣,終於忍不住拂袖而去,徒留一句冷冰冰的話,“巳時三刻,自會有小轎子來接你,到時你便可如願嫁給他!做他的外、室了!”他把外室二字咬音極重,似乎是在嘲笑她的恬不知恥。
傅清漪嗤笑,轉過頭,看著鏡中的自己出神。
她想到了當初的自己,心下不禁黯然。
耳畔是離枝的抱怨:
“姑爺這說的是什麼話……”
可她的心卻沒有一絲的波動,傅清漪按照計劃命令道:“甘棠,去把我盒子裡令牌取出來;離枝,筆墨伺候。”
離枝匆匆去準備筆墨紙硯;甘棠揭開牆上的潑墨山水畫,輕輕一推牆壁,取出盒子,吹去盒子上的灰塵,再從另一個地方找出鑰匙,開啟盒子,從盒子中取出那塊玄鐵令牌,回身遞予小姐。
沉重的令牌上,纂刻著古老神秘的文字。
傅清漪牢牢地握緊那塊令牌,看著潔白的宣紙,眸光漸漸轉深。
勾唇,提起筆,在潔白的宣紙上重重一點,略一思索,一個個暗藏機鋒的字便躍然紙上。
她的眼神專注而認真,彷彿藏著一團火,要將一切焚燒殆盡。
辰時初刻,她聽著兩位婢女充滿希望的笑聲,看著她們帶著令牌,欣然離去的背影,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