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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正牌蔣卓揚年過半百,頭禿肚凸,站在看起來有些空曠的到達廳裡,有點可憐兮兮。不過這位胖大叔十分善解人意和藹可親,聽了解釋之後立刻開始同情我的烏龍遭遇,因為心虛,我十分殷勤地幫他拖行李,外面陽光依舊,那個帥哥蔣卓揚早已經不見蹤跡。

因為心虛,一路上我十分聒噪地向這位蔣大叔介紹市容風光周邊景點以及各類特產,這隻蔣卓揚聽得津津有味,不時發出驚歎的笑聲,我放下心來,有驚無險。

做這行這麼些年,真真明白了什麼叫客人是上帝,伺候不好上帝就意味著沒有差費沒有佣金,所以每一位“大爺”我都不敢輕易怠慢。昨天那個團在景區酒店住到半夜忽然停了暖氣,二十幾號人把賬算到旅行社頭上,經理讓我拎著兩瓶五糧液去擺平,那萬惡的領隊給我斟了滿滿一口杯,用老佛爺招呼小太監的語氣對我說,“韓導啊,我們的記性好不好,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我無奈,只得把那燒刀子一口吞下……想到這裡,胃裡現在似乎還有大量酒精殘留,正在灼灼燃燒。

折騰到酒店已經接近中午,這間本市最牛的酒店叫做天凱,去年三月剛剛透過認證,成為傳說中的鑽石五星,大堂像一個碩大的玻璃屋子,陽光肆意地灑在每一個角落,音樂優美柔和,耳邊似有小溪潺潺流淌。

正牌蔣卓揚大叔此次來本市是參加GBS公司的年會,找到報到處,幫著他辦完手續,我T恤裡早已經出了薄薄一層汗,我長出一口氣,終於順利完成任務,於是轉身離去。

大堂的旋轉門玻璃明亮,我卻忽然覺得灰塵鋪面,因為我又看到了那隻討厭的獅子,害我差點漏接的蔣卓揚。

依舊是黑色大衣,衣角被風吹得揚起來,看起來甚是意氣風發,他伸手打車,姿勢很是漂亮,我撇撇嘴,衷心祝願他遇到某無良司機,然後被狠狠痛宰。

天依舊陰著,我痛恨這樣灰濛濛的春天,司機發簡訊說他還要繼續接飛機,於是我縮著脖子穿過酒店門前偌大的廣場去過馬路。

路上的車並不多,只是待我過馬路過到一半,綠燈咻地亮起來,我懊惱,有車自身後幾乎是擦著我衣角開過去,我立在路中央,索性等著下一次紅燈,誰想到忽然來了一陣大風,脖子上的絲巾立刻隨風而去,落在身後不遠的路上。

我望著急急駛過的車子,心裡躊躇,離我那絲巾三十公分遠處是一灘積雪化成的汙水,再來一陣風,這條新買不過半個月的小寶貝就會完全報廢,正在掙扎,忽然有車子停下來,我抬頭望著綠瑩瑩的訊號燈,然後迅速上前拾起絲巾,之後呆呆地看著那輛車平穩起步,開離我的身邊,消失在我視線。

我沒有看清這位紳士車主的臉,只看到車牌上令人難忘的四個數字,9527,雖然這數字囧了點,可是不得不承認,紳士的車子就算是絕塵而去還是那麼地帥……

跳上回家的公車,手機鈴再次響起,一按下通話鍵便有獅吼自聽筒傳來,“韓貝爾!你要再不接老孃電話我就衝過去把你弄回來……”

分貝太高,回聲巨大,我忍不住讓手機離開耳朵十幾厘米,這位自稱老孃的河東獅大人不是別人,正式在下不才韓貝爾的家母,我名正言順血濃於水打斷骨頭連著筋的正牌老孃孫秋香女士。

我清了清嗓子,聲音像是摻了蜜,足足有三個加號,“媽……”

孫女士哼一聲,“昨天又喝酒了吧?往老房子打了N個電話也沒人接,你說你一個女孩子總是喝的醉醺醺還住在外面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辦你奶奶在酒泉之下也不會放過我……”

我媽年輕的時候是游泳特好,所以你看著肺活量練得,幾十個字的句子,連個標點符號也不加。我怕她又開始從我喝酒扯到對門李阿姨的外孫子又聯絡到小區治安最後又談到科學發展觀,於是我懷著衝動的心情努力打斷她,“太后老佛爺,您老有什麼吩咐?”

她嘆口氣,倒是開門見山,“你什麼時候換工作?”

“媽……”我攤在椅子上做死豬狀,“人家現在導遊做的好好的,換什麼工作,你沒看現在金融危機了新畢業的大學生都找不到事情做,我現在辭職,喝西北風去啊!”

孫女士不緊不慢,拿出談判的勁頭對付我,說,“不換工作就搬回家來,你這樣在外面我們不放心。”

我繼續耍賴,“這兒也不是外面啊,這不是咱家老房子麼。”

她有理有力有節地對我說,“我明兒賣了,看你搬不搬!”

老佛爺很有個性地掛了電話,我的頭又開始隱隱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