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被身旁的顧騫按住。
“六郎,你攔我作甚?”凌欽訝然道。
“你看你自己這模樣,像只鬥公雞似的,小事也會被你鬧成大事了。”顧騫嗔道。
“那當如何?難道你讓我任他們欺負雪珺?”凌欽鼓著腮幫子說道。
“你歇一下,我來圓場。”說罷,顧騫站起身來,對著眾人笑道,“陳三郎、彭二郎,你們這麼說,是不是早聽說過凌姑娘有才,怕被她比下去了,故意說這番話來擾亂她心神的?”
雖然出面說話的是顧騫,但眾人看見他旁邊的凌家兄弟面色都不太好看,遂不再多說了。要知道,凌家兄弟背後不僅有明慧郡主,如今凌鈺還在御史臺任侍御史,若惹惱了他,被他糾了錯參上一本,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這時,顧蓁也笑著說道:“今日大家高興,喝了點酒就又鬧起來了。雪珺,你剛來,還不瞭解他們。他們可真是想亂你心神,想看你被罰酒的。你可千萬別上了他們的當。”
見顧蓁也出面替自己解圍,凌雪珺忙起身笑道:“謝謝王妃提醒,雪珺知道了。”
“那便好。”顧蓁微笑著點了點頭,柔聲說道,“雪珺,那你現在便賦詩吧,讓他們好好看看。”
“是。”凌雪珺回了禮,然後傾下身,伸手將桃花燈從溪中拿起來,取了酒觴,又站起身來。正好她身後的桃樹上掛了一盞燈籠,暖黃色的燈光將她籠在其中,一襲紅衣立在潺潺的溪流旁邊,真真是人比花嬌。
原本還起鬨笑鬧著的眾人,此時都安靜下來,紛紛豎起耳朵,等著凌雪珺賦詩,都想看看,此女是否如傳說中那般才貌雙全。
凌雪珺前世就是嶽夫人的高足,出學的時候可是白鹿書院女學第二名,文才本就不差。這一世,在邱夫人的精心教導下,文才更是比前世高出一截,這吟詩填詞對她來說,不過是信手拈來。因而,她很快便打好了腹稿,然後落落大方衝眾人行了一禮,“雪珺獻醜了。”說罷,又輕聲吟道,“村南無限桃花發,唯我多情獨自來。日暮風吹紅滿地,無人解惜為誰開。”
詩一吟完,眾人紛紛喝彩!凌欽更是一臉得色。
李晃笑著說道:“好!三姑娘果然文才出眾,不負盛名!”
“王爺謬讚了!”凌雪珺低頭行了一禮,“雪珺這便去浮觴了。”說完,她端起桃花燈中的酒觴走向上游。
在放觴的那一瞬間,凌雪珺突然想到前世玩這曲水流觴時,自己總希望這觴能停到顧騫面前,可沒有一回能如願。只是這一回,她心中已無此願,停在誰跟前,都隨緣吧!這般一想,她手下微微一用力,將桃花燈推了出去。桃花燈在溪流中心打了個旋,便順水而下。
因為心中無所願,放手之後,她也沒再看那觴流向何處,便往回走去。走到半道,便聽到眾人一陣騷動,想是那酒觴已經停下了。她心中還是有幾分好奇,想看看到底是誰得自己的酒觴,便駐足在溪邊,往下游看去。突然,她身子一僵。
顧騫正伸手將觴從浮在河中的桃花燈中取出,唇邊隱隱笑意淺現。
凌雪珺呆了片刻,一時人有些發懵。這是怎麼回事?前世千方百計想把酒觴浮到他跟前,卻不能如願,怎麼這一回隨意一放,那酒便到了他跟前?
“六郎,你被凌姑娘浮的酒觴選中了。”李晃大笑道,“快快賦詩來!”
“是,王爺。”顧騫帶著笑意的聲音響了起來。
凌雪珺趕緊回過身,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沒多時,顧騫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桃花淺深處,似勻深淺妝。春風助腸斷,吹落白衣裳。”
聽到這詩,凌雪珺心尖一顫。她抬起眼,望向顧騫。只見他一襲白衣,芝蘭玉樹一般,就算是站在皇子李晃身邊,他也是最耀眼的。看著他,她似乎又想起了前世新婚之初,兩人也曾攜手賞花,畫眉添妝,似乎也曾甜蜜過。說要忘記,可是,有些人,有些事,早已刻骨銘心,不是說忘就能忘的。想到這裡,她心底不禁一嘆。
“好一個淺深,好一個深淺!”李晃拍手叫好道,“這兩個字用得極妙。”
“多謝王爺。”顧騫拱手道。
“不過我聽你這詩,前兩句似乎說的是一女子,後面兩句怎麼卻有些悲涼。”李晃笑道,“你小小年紀,親都未定親,哪來這麼多的愁緒?”
顧騫頓了頓,沉聲說道:“回王爺,騫只是隨興所作,並無他意。”
“是嗎?”李晃看了顧騫一眼,見他低頭不語,他微微一笑,說道:“那你浮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