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她一把將他的手推開,抬起頭來,望著他悽然一笑,說道,“顧騫,你的心上人死了,你很難受吧?若今天你去埋的那個人是我,你還會不會如此傷心難過?”
“凌雪珺,你胡說些什麼?”他一怔,隨即咬著牙說道,“你看你如今像什麼模樣?簡直不可理喻!”
“是啊,我是不可理喻!我是蛇蠍心腸!我害死了你心尖上的人!”凌雪珺看著顧騫那厭惡的眼神,心痛得滴血,面上卻是笑靨如花,“可那又怎麼樣?你還是娶了我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到死,我凌雪珺也是你顧騫明媒正娶的妻子,你這一生一世都與我綁在一起!”
“你還有什麼話說嗎?”他似乎厭煩了與她說話,冷冷瞥了她一眼,“若沒有其他事,我先走了。”說罷也不理她,轉身便要離開。
“顧騫!你就這麼恨我嗎?”凌雪珺在他身後大叫。眼淚忍不住,傾瀉而下。
他定住,卻沒有轉過身來。
“你覺得是我害死吳翎,那我把我自己的命賠她好不好?”凌雪珺大叫道。
“凌雪珺,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他微微扭過頭,對著她冷冷說道,“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沒空陪你胡鬧!你趕緊回屋去!”說罷轉過身,便徑直向前走去。
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凌雪珺只覺得心裡一片空洞。吳翎死了,她和顧騫之間唯一的牽絆,那個孩子也沒了,也斷了凌雪珺所有的希望。
“顧騫,也許是我一開始就錯了。”看著他絕決的背影,凌雪珺淚如雨下,“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從來沒有愛上你。那樣的話,我也不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她頹然地轉過身來,泫然長泣。他說過,如果一個人不是被逼到絕路上,是不會以死來明志的。所以,吳翎便用自己的死,來誣陷她,來斬斷顧騫對她的最後一絲情意。如今,她同樣也被逼到了絕境,是不是同樣只能以自己的命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只是不知道自己死了之後,顧騫是信她還是信吳翎?
可能,他還是會信吳翎吧。畢竟,他深愛著她。在他眼中,吳翎事事都好,樣樣都對,而自己,只不過是一個使了下流手段強嫁於他的蛇蠍婦人。
想到這裡,凌雪珺心頭更是難受,眼淚不斷地從眼睛裡滑落下來。
緋蘭見她如此,嚇了一跳,趕緊跑上前來,將她扶住:“夫人,你才小產,身子還未復原,禁不住如此折騰的。”
“心都死了,還顧著這具軀殼作甚?”她悽然說道。
“夫人,你別這樣說。”緋蘭趕緊勸慰著,“多幾日,公子想通了便好了。奴婢先扶你回屋吧。”說著扶著凌雪珺往回走去。
凌雪珺抬起頭來,望著天空。
雪後的天空,乾乾淨淨,像藍晶石一般,純淨得耀眼。
記得孃親曾說過,她出生那日,也是連著下了幾天的雪突然停了,豔陽高照,所以才為她取了雪珺這名。
這樣也好!乾乾淨淨的來,乾乾淨淨的走!
回了翠薇居,凌雪珺便以身乏為由,將碧竹與緋蘭都打發了出去。
屋中再無他人。她開啟櫃子,拿出壓在櫃底的一隻小木匣,開啟木匣,裡面有一隻白色的小瓷瓶。這藥叫“無常”,是宮裡出來的。據說只需要三滴,便可致人死命。人吃下之後,便會昏睡過去,然後在睡夢中被無常鬼勾了命去。
凌雪珺拔下塞子,將瓶裡的藥水滴了三滴在茶水中。想了想,她又滴了三滴下去。
她垂下眼,看著那藥水滴到茶中,瞬間便化為無形。輕輕眨了眨眼,眼中的淚水便隨之滴落到茶中。
她一驚,趕緊用手將自己的眼淚拭去,頓了頓,走到梳妝檯邊,整理了一下衣裳和髮髻,給自己畫了一個精緻的妝容。人死了之後,該會很難看吧?她一生愛美,可不想到死的時候這麼難看。畫好了妝,她看向銅鏡之中。鏡中的女子,面容雖然憔悴,卻仍然美貌不減,風姿綽約。
她努力對著鏡中的女子綻出一個笑容,說道:“凌雪珺,再美又有什麼用?顧騫還是不會喜歡你的。到了這個時候,你可以離開了。”說罷,她舉起手邊的茶杯,將和著“無常”藥水與自己淚水的茶水一口飲盡。這水中,除了難以言說的苦澀,並無其他的滋味。
她將茶杯放下,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走到書案前坐了下來。自己就這麼死了,也要有個交待吧?她提起筆,想了想,然後在潔白的宣紙上寫道:
君騫敬啟:
雪珺無德,壞了君與翎之親事,悔不當初,實在無顏求君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