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的戾氣瞬間被斂起。
祝潼低頭掩飾著自己的情緒。祝恬跑到跟前,她才重新抬頭,笑著問:“恬恬,你怎麼還不睡覺呀?”
“媽媽,我睡不著,我想聽故事。”祝恬將故事書遞給祝潼,然後踢掉拖鞋,二話不說就爬到大床上。
祝潼的笑容有點僵硬,她將女兒拉回床沿:“回到你的房間去,媽媽給你講故事。爸爸要休息,我們不要打擾他。”
擔心影響父親休息,祝恬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她重新穿好拖鞋,離開之前還將黎紹馳的脖子拉下來,重重地給了他一個親吻:“爸爸晚安!”
黎紹馳淡淡地笑著:“恬恬晚安。”
祝潼一手拿著故事書,一手牽著女兒,頭也不回地走出臥室。
她們母子兩人窩在小床上,祝恬膩在祝潼懷裡,察覺母親好像有點憂鬱,她便說:“媽媽,您的腳是不是還很疼?恬恬給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祝潼摟住女兒,聲音很溫柔:“不疼不疼。來,媽媽給你講故事,你先躺好。”
祝恬乖乖地躺下,而祝潼就倚在床上的軟包上,翻開故事書被折起那一頁,繼續上回未完的故事。
今天在遊樂場玩得那麼盡興,祝恬只聽了一小段就睡著了。祝潼認認真真地念著,直至把這個故事都念完,她才合上故事書。
夜已深,祝潼一點睡意都沒有。她把房間裡的大燈都關掉,只留一盞夜燈,隨後就躡手躡腳地下了床。
從臥室裡出來,祝潼連外衣都沒有披一件。她坐到客廳的沙發上,視線很自然地落到酒櫃的酒上,她的喉嚨有點癢,但最終只是進廚房倒了一杯溫水。
自從懷孕以後,祝潼基本上戒掉了所有不良習慣,至於酒,她只在特殊的場合才會喝一點。祝恬總愛模仿她的行為,她挑食,祝恬也挑食;她熬夜,祝恬也熬夜;就連她罵人,祝恬也學著自己的語氣去罵人。為了給女兒樹立良好的榜樣,祝潼不得不摒棄所有陋習,有時候她真覺得自己已經脫胎換骨一樣,跟十年前的自己,根本就是兩個樣子。
重新回到房間的時候時,祝恬已經換了一個睡姿,安安穩穩地熟睡著。祝潼放輕動作上了床,給女兒掖好被子才慢慢躺下。她仍然毫無睡意,盯著頭頂上的天花板,她的思緒漸漸飄遠。恍惚間,她想起了跟黎紹馳初次見面的場景。
祝潼正式跟黎紹馳結識,是在大學城內的一家日本料理店內。當時她代替著正被痛經摺磨著的孿生姐姐祝淇參加這場名為學術交流、實為交友聯誼的聚會。
這種互調身份的事情,祝潼和祝淇早已是駕輕就熟。小時候她們調皮,時常用這種小把戲來惡作劇。長大以後,她們情非得已的時候,也會故技重施來應應急,譬如現在。她們長得一模一樣,若是她們刻意模樣對方,如果不是跟她們非常親近的人,肯定是傻傻分不清楚。
她們姐妹倆都遺傳了父母的智商,自小就聰慧過人。祝潼喜動,性子比較野。她不願意靜下心來學習,平時最好投機取巧,耍耍小聰明,成績還算過得去。旁人對她的印象,大多數都是這三個:長得漂亮,愛惹麻煩,有一個非常優秀的姐姐。
與祝潼相比,祝淇則是動靜皆宜,更懂得為人處世。她比祝潼肯用功,成績向來都是名列前茅,而人緣也好得很,不少男生都明裡暗裡地喜歡她。
祝潼從來都不嫉妒祝淇,畢竟祝淇能做到、能得到的,她只要願意下點苦功,同樣可以做到與得到。但是,跟那些虛無的讚美崇拜相比,祝潼更喜歡活得自在、活得自我。祝淇同樣不會嫌棄不如自己的祝潼,她們是同胞姐妹,更應惺惺相識。
頂著中文系的高材生的身份,祝潼一入席就備受關注。與祝潼隨行的,是祝淇的同窗兼舍友劉可君,她知道內情,因而總在旁邊提點著,以免祝潼露出馬腳。
祝潼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會露出馬腳,一是因為她的演技好,二是因為出席這場聚會的人,多數都是互不相識的。在這種情況,她只需要少說話,多微笑,就很有祝淇那溫順可人的範兒了。
席間有兩個男生特別懂得活躍氣氛,不一會兒,這個日式包間就熱鬧起來。祝潼最喜歡熱鬧,聽著大家聊著某些隱晦又大尺度的話題,她也躍躍欲試,總想著搭話。但想到祝淇的言行總是端莊溫文,她只好繼續沉默。
就在祝潼靜靜地充當著花瓶角色時,服務員領著兩個身形高大的客人進了包間。祝潼百無聊賴地抬頭,不過一眼,她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那個表情漠然的男生。
雖然他們未曾結識,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