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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氣使盛氣凌人的模樣,許鍾心裡一陣不爽。他收起了臉上淡淡的笑意,懶洋洋說道:“是嗎?”說著一屁股坐到了葡萄架下的躺椅上,滿不在乎的翹起了二郎腿。男記者沒看出來許鍾臉上不悅的表情,或許他壓根就不在乎許鐘的表情,於是他還在那繼續擺譜充大趾高氣揚,用一副頗不耐煩的樣子對許鍾簡短說道:“這是縣委的指示!”“這好辦。”許鍾轉過去看了一眼賽牡丹,然後回過頭來輕描淡寫地對男記者說:“我並不想當所謂的典型,所以拒絕你們的採訪,你現在可以回去給縣委交差了。”這句看似輕描淡寫淡得不能再淡的淡話說得很絕很乾淨,根本沒有一絲拖泥帶水的意思。此言一出,似乎一枚重磅炸彈在男記者的頭頂爆炸,男記者登時面如豬肝尷尬萬分,心中惱火不已。在他的記者生涯中,也許從未碰到過這種場面,何況對方是一個他認為從未見過世面的山村小毛孩。他怎麼敢說出這樣的話!他怎麼敢有那些明星大腕的脾性!“這個……這怎麼行……”男記者吭哧了半天,竟不知如何應對是好。在他的印象裡,從來就沒有過如此尷尬的情形,山區縣城那點可笑的優越感把他寵壞了。許鍾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他氣定神閒得端起茶杯吹去表面的浮沫,輕輕地啜了一小口茶水,對著腦袋已經勾到胸前的男記者說道:“對不起,我還要給病人治病,就不耽誤你們的時間了,好吧?”這話聽起來輕飄飄的,實際上是下逐客令。說這話時,許鍾用眼睛瞟了一眼旁邊的漂亮女記者,發現她正捂著嘴巴竊笑不已,一雙妙目還饒有興趣地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嗯,此人不錯!許鍾彎起嘴角對她做了個調皮的笑紋。短短兩個回合下來,賽牡丹便覺得許鍾很有派頭。看他眯著眼睛漫不經心的樣子,一句話便把那個趾高氣揚的記者撅得面紅耳赤無所適從。而他卻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真是要多牛有多牛!這還是那個愣頭愣腦冒冒失失的小毛孩嗎?分明就是個吐口唾沫砸個坑的男子漢大老爺們。桃樹坪比許鍾高一頭大一膀的男人多了,他們誰敢對縣裡來的幹部這樣說話?打死他們也不敢!青羊是個山區窮縣,一窮二白,唯一的優勢便是離省城近。但是,靠著省城這棵大樹反被大樹遮住了太陽汲走了養分,當地的經濟文化重心全都偏移到省城去了。這次立典型樹榜樣行動是青羊縣委縣政府的一項政治舉措,被當作一件政績工程來抓的大事,他們力圖藉此機會大造輿論借勢造勢,硬體不行靠軟體,多少可以把省上的眼球吸引過來一些,讓青羊在全省幾十個縣面前也成為一次亮點。許鍾並不知道這些,但他從小便跟著師傅學會了淡泊。淡泊能讓人知道什麼時候該捨棄什麼,淡泊可以使人大氣,於是淡泊便可以讓你居高臨下。但是,淡泊也讓許鐘有了一種不求與人的骨氣,你再有錢老子不低頭哈腰向你去借,你他媽跟我裝什麼?你再有權,老子不求你辦事等於你沒任何權利,你憑什麼在老子跟前擺架子!同樣,許鐘不想當典型,別說你只是區區一個記者,你就是縣委的書記來了又有什麼值得裝腔作勢的呢?玩你檔裡的倆黑蛋去吧!儘管許鍾已經下了逐客令,儘管男記者被這個年齡不大的鄉下土老冒撅得心裡直流血,但他絕不敢轉身便走。他比誰都清楚,這是政治任務,宣傳部劉部長明天一大早要在辦公室等著看他倆的採訪剪輯片呢!況且來採訪的並不只有自己這一路記者,縣裡其他媒體的記者也都開始行動了,緊接著就是省上的記者大軍,都在搶頭條新聞!縣電視臺作為縣裡唯一的電視臺,是縣上弘揚主旋律的主陣地,自己又是奉命而為,要是自己拖了後腿砸了鍋那可真要吃不了得兜著走了。於是,他蒼白著臉看了一眼女記者,示意她出來說話,幫忙圓場。女記者淡淡一笑,走過去附在許鍾耳邊悄悄說道:“見義勇為是有獎金的,最保守也有一萬塊,你考慮考慮?”許鍾立時來了精神,瞪大眼睛問道:“真的?”女記者點點頭。許鍾略一沉吟,便笑呵呵說:“好吧,我就試試,不過……”說到這裡,他對女記者擺擺手,女記者便附耳過來,許鍾悄悄對她說:“能不能讓那個跟你一塊來的混球一邊涼快去,看見他那張死人臉我就反胃。”“哈哈哈!”女記者頓時笑得前仰後合風擺揚柳,好半天才制住了笑意,悄悄說道:“那不行,他是攝像我是主持人,我倆分工協作,一個人幹不了。”“好吧。”許鍾一拍桌子,眼睛一閃一閃道:“看在記者姐姐的芳容上,我認了。”故意把“面子”說成“芳容”,不動聲色便誇了女記者的美貌,篡改地恰到好處而且一點也不顯得輕浮。此時,院子裡的一切極具諷刺意味,男記者在一邊不安而委屈地扭動著身子,彷彿身上的某個地方揉進了一個仙人球。儘管許鍾從來沒有面對過鏡頭,然而淡泊讓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