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人將他引開,你趁機突圍,將我們的族人撤回魔界。”饒是大敵當前生死堪憂,她說話的時候依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淡薄而明朗。
“你去引開他,太危險了,我和你一起去。”這麼多年過去,逸風的話也開始變得不容置疑。
她笑了,一如當年的明媚,輕輕執起他的手,“無論如何,你都要活下去,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牽掛了。”
“唯一的牽掛……”他沉吟,她唯一的牽掛難道不該是沉明麼,就算對自己牽掛,那也是摯友、姐弟間的牽掛。只是那時他還不懂,這一種牽掛,是寄託。
只恨造化弄人,還來不及等到他強大。
終於,他們還是一同上了戰場,那最危險的境地,對面,是沉明的神族大軍。
那一年,他們被困於神界天穆河,手下魔兵傷亡慘重;由魔族而來的援軍在神魔之界遭到大量神族伏擊,全軍覆沒;
那一季,他們退守天穆河畔落霞山,沉明大軍壓上山腰;
那一月,他們的璇夢死傷殆盡,只剩下傷痕累累的術靈澄影與凌戰皓天;
三日前,沉明發動最後的伏擊,攻上山頭。
戰火連日肆虐,那最後一隻援兵也消亡在神族的天光下,他們知道,有些路,終於走到了盡頭。
她整理好原本就是大紅色、又被鮮血染了再染的戰袍,以刀立地,緩緩走上山腰,與沉明相對而望。沉明雙目中的寒光,冰冷得沒有一絲色彩。
“沉明,放他走,看在我也曾費盡心思討你歡心的情分上。”她淡然如水的目光望了望逸風,用最後一絲尚有餘溫的信仰來賭。
她的信仰,是沉明,她賭的,亦是那最後一絲情分。
沉明大笑,“呵,情分?你我之間曾有過什麼情分?如今的我只希望你徹底的消失,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的生活中。”
逸風手中武器散發出同樣凜冽的寒光,“我不要這個神族的憐憫,我們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說著,他握住了蒹葭的手。
“你答應過我,要活下去。”她轉頭,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悽然。
是夜,落霞山巔,天穆河畔,淒厲的火光照亮深邃的夜,那倚刀而立的紅衣魔女手中的衣袖祭起大片的紅雲,數以千計的刀鋒飛舞在山河上空,燃燒器肆虐的火焰。
血塗陣!
以自己鮮血魂魄來與敵人同歸於盡的血塗陣!
對面的神軍一時間燒得片甲不留、哀鴻遍野,慘烈的鬼哭狼嚎中,她看到沉明滿身鮮血的身影,墜入落霞山谷;看到逸風滿是驚恐的目光,竭盡全力奔向她。
“答應我,要活下去……”她用最後一絲力氣向逸風喊著。緊接著,目光便轉向那遙不可及的山谷。
蔓延的火光阻斷了他們之間的道路,他滿眼皆是濃煙滾滾的烈焰,直到終於不支暈倒。她依舊倚著長刀,望著燃向天邊的火光,天外,卻紛紛落雪,像極了那個她初見他的寒冬。
那時,他眼中雪落無痕,浮塵明滅。
此時的她,微微揚起手臂,任落雪飄灑在掌心,望著那不會融化的神域的雪,她微微笑了。
終於,她的手無聲地緩緩垂下,生命也終結在這一場毀天滅地的大火中。
大火燃燒了整整三日,將這片戰場燃成了廢墟,終於,她還是選擇了與他同歸於盡,而且是用了最決絕的方式,血塗陣,連魂魄也不曾留下。
逸風醒來時,已是三日之後,這裡再也找不到他們存在過的痕跡,猶如一片早已荒廢了多年的戰場,而他知道,就在三天前,那些鮮活的生命,還曾存在過。
一片殘破的紅衣飄落在手,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心,也已跟著她一起死了,這份愛他隱忍得太久,以至於還來不及,來不及說出口,來不及等到自己強大。
鏡光微斂,秦莫承、雪涯從那份萬年之前的回憶中回過神時,逸風已遠遠地站在無極走廊的門口,神情冷峻而蕭然。
原來,魔尊逸風的從前,是那樣子的。
雪涯緩緩抬起頭,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她想靠近他一些,想更多地瞭解一分這位魔尊,畢竟,她也算他半個族人。
然而,還未等她靠近,逸風如皓月煙雲般的衣袖一揮,凜冽的風頓時飛揚在這四周,無盡走廊的盡頭,漸漸顯現一根耀白色的光芒,一時間照亮得四周猶如烈日驕陽,從深淵般漆黑的無極走廊直通入天際,四這一片神域如同永不入夜的白晝。
“陽弦?”雪涯大驚,見過了前面六根琴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