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相托,只因卜知坊主值得。
“我今日方才託了小白去探查情況,事有湊巧,韋經緯也是想在此夜動手。”
“此夜?”如此短暫的時間轉圜,弄個不好,別說救人,連卜知坊都會毀於一旦,韋經緯深深吸了口冷空氣,感覺這樣的天,快將血肉都凍住了。
“卜知坊中,除了我與小陶兒,其他人全數退至紅樓,由閻王城出面相保,我與你說完話後,也會由地底通道離開。”蕭竹音示意他繼續聽下去,“洛江流與你同去聖賢莊救人,沒有韋經緯在,更易成功。”
“可是坊主……韋經緯找不到你,一定不會久留。”
聖賢莊中,就算少了一個韋經緯,也必是崗哨重重,要救人,需要時間。
“我離開前,會將坊中所有機關全部開啟,而你進入聖賢莊後,會有人暗中引路,速戰速決。”
蕭竹音的話音一落,便伸手拂滅了燈花,夜色掩護下四人分頭而走,只聽見“嘎嘎”幾聲機簧轉動,一切又歸於寧靜。
韋經緯在街上慢慢的走。
冬已至了,天色暗的早且深,但近日天晴,月光皎然。
他穿著件牙白的衣裳,眉宇中透著殺氣,高傲的微微抬著下巴,手中卻握著一支珠花。
屬於杜輕舞的珠花。
那日杜輕舞離開聖賢莊客房時,曾教一個人看見了,那人便是竹林裡的趙閔。
他把這個秘密,寫成了紙條,出征前作為禮物送給了韋經緯。
人,依舊在街上徘徊,已經能夠看見卜知坊的大門了。
當然,來殺蕭竹音的,卻不只韋經緯一個,趙思明還從自己的手下中,挑了幾個卓越的來相助。
他們都對這位傳聞中的天下第二充滿了敬畏與試探,相互保持著距離,默然不語的前進著。
☆、多情無情
卜知坊的大門緊閉。
因得了蕭竹音的關照,鄰里們也都縮在各自的家中,不管外面發生什麼,都不抱好奇心。
先是個身高八尺,手長腳長的大漢一腳踹在了門上,卜知坊裡機關全開著,就是片落葉掉進來,也得穿百十來個孔,更何況是個人。
他這一踹,門上的黃銅把手忽然掀開,對著喉嚨就是一箭,這大漢也不是個等閒之輩,毫無戒備之下,也能瞬間後仰躲避。
但那門環,乃是一對,一支射出翎羽短箭,另一支則如天女散花般,萬針齊發。
阮老先生親自淬的毒,就是全部躲開了,但能劃上一點傷口,都必死無疑。
那大漢的胸口中了兩針,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還有呼吸,身子卻完全麻痺了,連眼珠子都無法動彈。
韋經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灰敗的顏色已經順著血筋蔓延到了臉上,“哼……”韋經緯的腳尖輕輕踢了大漢一下,只聽到胸骨斷裂的聲音,那巨大的身軀便跟肉泥般滾到了一旁。
“礙事!”
眾人敢怒不敢言,只能加倍小心。
“饕餮”中,那盞被蕭竹音拂滅的燈花,此時又亮了起來,晃晃悠悠的將一個影子印在窗戶上。
那是韋經緯此來的目標。
一入卜知坊的院子,蟄伏在暗中的危機,便如蜘蛛結成的網,把這群人都困在了裡面。
門不知何時關上的。
草地裡,一踩一個坑,都是碗大的小陷阱,埋著藍瑩瑩的釘子。
繃的挺直的弦,看似無處著力,卻把那顆蒼天金桂樹罩住,幸而只是為了保它完整,否則這弦一縮,能把人連皮帶骨割成沫兒。
慘嚎聲不斷,把好好一個夜晚弄得汙穢而骯髒,韋經緯藉著一具具倒下的屍體,毫無阻礙的往書房走去。
那燈花晃了晃,他心裡起了疑竇。
這麼大的動靜,就是再鎮定的人也會想知道發生了什麼,至少也會往窗戶外看一看。
但書房中的影子只是機械的偶爾換個姿勢,四個姿勢——韋經緯的心裡數了一下,大概半盞茶的時間一換,但是個迴圈。
人早就不在這裡了,是個局。
韋經緯得出這樣的結論後,也算不得多驚訝,他料到了訊息洩露,所以才與趙思明商量,放緩了計劃,只是仍讓蕭竹音剛巧避開了這一天,可見聖賢莊上奸細甚多啊。
他屈指一彈,將濺到自己面前的血珠混內力送出,破空“嗖嗖”幾聲,全數襲向書房裡的人影。
那是個紙糊的竹架子,做的很精細,但一碰到血珠,瞬間四分五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