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這幅模樣了,這幅被以前的她最為鄙夷的模樣。
“劉醫生來了!”
只聽到外面一聲呼喊,程敬之的臉上忽然有了絲神采,他急聲朝外面但:“請劉醫生進來!”
劉醫生是個男子,穩婆一見他就黑了臉色,她接生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男子為女子接生的,更未想到程敬之竟不顧男女大防。
程敬之見穩婆神色僵硬,揮手將她們全都退了下去。
劉醫生仔細檢視了情況,對程敬之道:“你也出去罷。”
子聞言衿忽然抓住了程敬之的手。
看著抓住他的那雙力氣微弱的手,他的心頭百感交集,她是抱著赴死的決心了罷?
她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了,或許下一秒真的就要死去了。
他輕吻了她的手背,溫柔地將她頰邊的淚珠擦去:“我不走,我會一直陪著你。”
門外的星靈眼睛已經哭得紅腫,而采薇竟朝著視窗跪了下去,邊磕頭邊道:“老爺夫人,大少爺二少爺,你們一定要保佑小姐平安無事。”說完連磕了三個響頭,磕完又繼續說……如此反覆著,額頭腫得猶如饅頭般大得嚇人。
劉醫生的到來並沒有讓氣氛變得輕鬆。一盆接著一盆的血水自產房內端出來,星靈早已軟了雙腳,痴痴地看著那急匆匆進出產房的人,腦中早已一片空白。
“大小姐和表少爺來了!”
只聽到一聲驚呼,往長廊那頭看去,正是管家引著甘淩氏、劉佩君夫婦和佩清夫婦來了。佩清提著裙襬快步往這裡跑來。她顯然是急忙趕過來的,連發髻都未挽起:“怎麼樣了?”
一直守在外面的劉佩宏臉色不大好看,低聲道:“子衿說保孩子……”
一時間所有人無言。
甘淩氏冷笑,“她這是在作誰的死?怕程家還容不下她一個江子矜不成?”她隨手指著一個丫鬟道:“你進去告訴她,我們程家孩子可以不要,她江子矜一定要活下來!”
佩清心中大慟,看著跌倒在地的星靈與不停磕頭的采薇,心裡立即涼了個透。她的眼眶瞬間通紅,不由分說地推開房門。
房中的人並未因她的到來而驚詫,或許是因房內的氣氛太過於沉重罷。
依偎在床頭的那個人竟雙目微紅,這還是她那個從小敬畏的小舅麼?他不是以鐵血為手腕的將軍麼?
她一步一步地走到床頭,看著子衿早已神志不清的模樣,心中忽然明白了所有,她是一心尋死罷?所以她才會留著小舅,讓他親眼看著自己慢慢死去,好讓他對她愧疚一生。
佩清忍住眼中快要迸發出的淚水,蹲下身子在她耳旁道:“江子矜,我不管你能不能聽到我說的話,我只想問你,你難道不記得你的父親母親和你的大哥二哥了麼?他們是多麼愛你,他們臨死前為你做的一切你都不記得了麼?你怎麼能忘呢?你要好好活下去的啊!你要承載著他們的愛好好的活下去的啊!你難道不要你的孩子了麼?你想讓他一出便沒了娘麼?你難道不管你的小常樂了麼?他才多大,他已經沒了父母,你死了後,誰管他?你指望誰呢?指望小舅麼?你太傻了,為什麼要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呢?你想過沒有?若是你死後小舅再娶,你覺得程家下一個女主人會是誰?楊婷婷?若是她進了程家,你覺得你的孩子與你的侄子還能過得安康麼?為什麼要指望別人呢?為什麼要指望別人呢?你有把握他會一輩子記著你麼?”她越說越狠,說到後面自己卻淚流滿面。她看著子衿那隻下意識緊抓著程敬之的手,忍不住哽咽出聲。
可她並不能罷休,她忍住哽咽,繼續狠聲道:“江子矜啊江子矜,你竟然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你竟然開始懂得了委身求全。你還是我認識的江子矜麼?你這樣做能換來什麼?換來一個男人對你的愧疚好庇護你的孩子好好長大麼?”
枕上的人沒有任何的動靜,只有微弱的呼吸證明,她還活著。
劉醫生心裡很不是滋味,他作為程敬之從小到大的玩伴,作為一個在國外工作多年的產科醫生,卻沒能保住這對母子。他看的出來程敬之對這個女子有多看重,他有些愧疚開口道:“少汮……保大人還是小孩?”
“保孩子!”昏迷的人突然睜開了雙目,竭盡全力嘶喊出聲:“我要保孩子!”
誰也沒想到子衿會在這時清醒,就連經驗豐富的劉醫生也吃了一驚。
程敬之悲涼的面容終於有了絲生氣,他緊握住她的手,不停地哄道:“子衿,子衿你不能睡,我們要孩子,要孩子!但是你也要好好的好不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