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她看似平靜的語氣,卻暗含著另一種情緒,但被很好的控制住了。
“就是那個意思。”我道,“拿這件今天送到永清宮的衣服來講,它和其他的幾件就不一樣。如果奴婢沒有看錯的話,這是高麗的多色緞。質地及其細密,需要極細的拈金絲才能夠穿入其間,至多不超過兩分,這種金絲可不多見,只有質地極為輕薄的紗衣才會用到,而且鍛制這種絲線的工序更是複雜。。那麼這金絲又是從哪裡來的呢?”
言已至此,接下來的事情便明瞭多了。
“很簡單,不外乎一個拆字罷了。該從那裡拆呢?奴婢以為,從衣服自身拆出一條金線不是不可以,但偏偏這件衣服的紋樣很簡單,沒有可以下手的地方。但是這件沒有,可不代表別的衣服沒有。。不過,高麗進貢的多色緞,有的主子卻也不多,璉嬪娘娘身懷龍胎,這份殊榮自然不在話下。您大概一共有兩件這樣的衣服吧?”
我挑了挑眉毛,拿起那件繡著孔雀紋樣鑲嵌明珠的宮裝。
“奴婢剛剛看到了另一件,在這裡。。奴婢之前說過的,此人的針線功夫是極為不錯的,從一件衣服上拆出一條金線,而不破壞整件衣服,這樣的能耐的確是行家。但她有個不好的毛病,就是喜歡畫蛇添足。太過小心謹慎的人,總是會敗在小心上。其實拆完線之後少幾顆珠子,也未必會被人看出來。但她就是太過於小心了,非要將那珠子鑲回去,這不鑲還好,一鑲便讓人仔細看去找出了毛病。。。”
我搖了搖頭,接著說道。
“所以太過小心也不是好事。。但仔細卻必然是沒錯的,因為只要翻翻浣衣局存衣房的文牒,就可以發現,這件衣服的入庫時間是臘月十五,出庫時間是臘月二十四。。其實不用翻文牒,奴婢對這一天印象也很深刻。”
那天,便是我端著璉嬪的衣物送到永清宮,在路上遇見孟七的時候。
“也就是說,這件衣服在臘月二十四之後,便一直在永清宮了。而今天是四月初九,奴婢很好奇,作案者;一個浣衣局的宮人,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永清宮,將衣服盜出拆掉一條金線,又將明珠鑲好。然後再擱回永清宮,不留一絲痕跡的?費了那麼大的勁,可真是辛苦了。。”
我末了挪揄道,跪了下來。
“這是奴婢的看法,當然,您若是真的還認為問題是出在浣衣局的話,那麼奴婢也亦然無話可說。”
永清宮的正殿鋪了毯子,地並不是很硬。我的膝蓋觸碰在地上,卻依然很痛。
自從在雨中那三天三夜的長跪之後,我的腿便得上了溼寒。冬天時爐火不暖,又沒有什麼禦寒的衣物。讓溼寒進一步加劇,現在只要一屈膝,便疼得厲害。
我吸了一口涼氣,默不作聲。
好久沒有說這麼多的話了。
被高燒燒壞了的嗓子因為之前的一番高喊,已經扯傷了。之後又說了這樣多的話,感覺像是一把匕首,在喉嚨的位置攪動一樣。
我感覺萬皇貴妃在低頭看著我,若有所思。
而輕音,則是用一種看不共戴天的敵人一般的眼神,盯著我不放。那眼神陰冷而帶著怨氣,還有一絲不甘。
殿中很安靜,我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一個人開口,好像是在等什麼似的。
至少萬皇貴妃是在等,她一手拿著茶盞,嘴角勾起眼角點著硃砂,表情慵懶。
成化帝不說話,周太后也同樣。
那璉嬪則開始有點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