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
她對他是什麼樣的感情?不願意承認,不敢承認,偶爾又會像脫韁的野馬,突然一下子,那些感情全部傾洩而出,無法控制,又強逼著自己去控制。愛他,還是恨他?他做了那麼多的事,自己應該要恨他,而且必須恨他……只是,越是去恨,那份不確定就越大,越疑惑……
最後在愛和恨之間,只有選擇恨似乎才能對得起自己,對得起死去的錯兒……
百戰沉默,不再言語。
心中的異樣,漸漸擴散。
猜心,猜你的心,猜我的心。猜是最摸不清對方的想法的愚蠢行為。
瓏髓深吸一口氣,他的吐納全被納入她的身體:“你還是恨我比較好。我們兩個之間,還是隻有恨比較好……”
這樣,你也好,我也好,都不會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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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風和玉兒一臉無奈,看著眼前又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兩人。
“你又回來了。”
事實上,百戰又帶了瓏髓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和玉兒還以為,百戰殺定了瓏髓,沒想到——
“迴天朝。”他扔下三個字給聽風。
“我不回去!”聽到他的話,瓏髓不願,“我要回東夷的王宮。”
“你之前說我從來不在乎你的想法,知道為什麼嗎?你的想法和我從來的反的!”百戰不耐煩地吼背在背上她。
聽風笑了,問:“回去做什麼?”
“找人算帳。”看到她腳踝上腳鏈,他能想到當時為她打造這付鐐銬的原因。不願意她離開自己,因為之前她跳進了湖裡,所以要將她牢牢地栓在身邊,不準離開半步!
他能夠感覺到的是對髓兒,他有很深很深,深得沒有辦法說出口的愛意,太深了,光是口頭上說“我愛你”“我喜歡你”這些遠遠不夠。
回去,讓他變成現在這副樣子的右相,不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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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一路上都有東夷士兵的盤查,因此,他們決定不走官道,該從山中繞行。
瓏髓因為大腿上的傷,一直由百戰揹著前行。
聽風和玉兒走在後面,玉兒小聲地說:“我以為他真得回殺她。”
“不過這就是男人,即使外表偽裝的再天衣無縫,真面對自己喜歡的女人一樣無可奈何。”他笑笑,攬了妻子的肩頭跟在百戰的身後,連行了快要一月,才進入天朝落城的範圍。
“我……要去你的侯府。”再經過落城,女兒的墳就在眼前,她從來沒有見過,沒有摸過,但又是從她身體裡剝落下來的生命,這一次,不要再饒過去了。
“做什麼?”
瓏髓咬了下唇:“我女兒的墳,你說在侯府裡。”
百戰停下腳步,對聽風說:“你和玉兒先找一個客棧落腳,我和她隨後就來。”
既然現在是別人辦私事的時間,也就不好耽誤了不是。聽風只提醒道:“總之小心,你的侯府現在已經給了其他人,萬一是右相的人,千萬別被發現。”
“我明白。”百戰了然。
早前右相對他近半年的折磨,依然歷歷在目,不是當成人,純粹是為了折磨而折磨,要磨滅他的心志,要摧毀他的感情。知道他最在乎的人是“瓏髓”,所以,每一次傷害的同時,隨之進如他耳裡的人名就是“瓏髓”,身體形成了習慣,習慣在聽到瓏髓兩個字的時候就無法控制的疼痛。
聽風救他,不認為是個巧合,也許是右相故意放他出來,然後暗中窺探他的極刑是否有用。如果沒用,不知是格殺勿論還是繼續之前的非人折磨。
百戰揹著瓏髓來到後院的小巷,一牆之隔,裡面就是她之前住的小竹樓。他將瓏髓放下,躍上牆壁一窺,見裡面確實無人,再跳了下來,重新揹她上脊,一同躍進了她之前的竹樓裡。
青幽幽的竹子掩蓋了她早前住的小屋,和記憶中一樣的破舊。
他放下她,瓏髓看到就在小屋前的甬道旁,多了一處堆起的土堆,小小的墳頭,長滿了嫩綠的小草,她雙腳發軟,艱難地走到墳前。
赫然,如眼的,沒有墓碑,只有一樹盛開的正豔的胡枝子花。
她忍不住,潸然淚下,顧不得腿上的疼痛,在墳前跪下,小小的胡枝子花,輕風一吹,微微地動了動……“錯……”她喊不出來,喊不出來叫她錯兒,要說錯,錯的是她,是百戰,是他們這些大人,稚子何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