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些不過是個掩人耳目的幌子,對於襲擊他的那個扶桑人,虞紹珩相信他們查得再努力,也不會比鷹司的調查更快更可靠;他只是想讓那個真正想要他性命的人,暫時不太緊張。
這酒吧的生意此時看來並不算好,冷涼的燈光也沒有什麼浪漫風情,虞紹珩一進來,就看見方才打電話約他出來的騰作春,正獨坐在一張兩面靠牆的小圓桌邊,衝他招了招手,“不好意思啊,休著病假還叫你出來。”
虞紹珩笑道:“我一為躲懶,二為避嫌罷了,師兄找我是有要緊的事吧?”
騰作春搓了搓手,低聲道:“我是來求你幫忙的。”
虞紹珩見狀,關切地問道:“出什麼事了?”
“就是上次你跟我說的那件事。”騰作春肅然搖頭道:“我這兩天真是焦頭爛額。一頭兒督著他們查扶桑人,一頭兒翻原來那個案子。” 他端起玻璃酒杯連喝了兩口,臉色更加難看:“你說的沒錯,有兩份口供確實被人動過手腳。”
虞紹珩眸光也是一沉:“怎麼會這種事?”
騰作春煩躁地砸了砸嘴,“是我疏忽了,那案子當時查的人太多,有些不大要緊的我就沒有親自過問。你說的那個學生是醫管局郭壽民的兒子,碰巧跟查案那小子認識,怕他兒子受牽連影響前途——你知道的,外語學院的學生好多都想以後進外交部做事,要是檔案裡被我們加了’批註’,將來審查肯定過不去……”
“那這孩子到底怎麼回事兒?”
“我重新查了一遍,他確實跟案子關係不大。”騰作春道:“但是我手下那小子為了把他摘乾淨,口供有些地方就刪了。”
虞紹珩理解地點了點頭,蹙眉道:“……我該早一點跟你說的,可是現在材料我已經交上去了。”
“跟你沒關係,這事是我的紕漏。”騰作春擺手道道:“我現在也只能聽天由命看上頭怎麼想了。”
“那師兄想讓我怎麼樣?”
騰作春面上帶了愧色:“我是想跟你討個主意,你說我是現在自己把這人交出去,跟部裡’請罪’;還是以不變應萬變,等著上頭來查呢?”
虞紹珩只要了杯蘇打水,但此時慢慢呷著,姿態卻跟啜酒沒有分別:“這個……你得比我有經驗啊?我想著,是不是主動點好啊?既然你已經知道了。”
他才不信騰作春是真的要跟他來討主意,查扶桑人是他的幌子,今天這個約會就是騰作春的幌子。
他也不信這件事只是一個下屬的自作主張,如果是這樣,騰作春在六局根本混不到現在,可是一個醫管局副局長的兒子有什麼價值,能讓他在這樣的案子裡為他開脫呢?
騰作春嘆道:“按道理是這樣,可是我怕我這麼做,局座覺得我是扔個下屬出來背鍋,反倒不如等上面來查磊落。”
“我就說你比我有經驗。”虞紹珩莞爾一笑,把手裡的杯子同他輕輕碰了碰。
“但是你比較瞭解——”騰作春伸出食指朝上指了指,把杯中殘酒一飲而盡,淡金色酒液流光閃耀,有一瞬間,隔斷了兩人的視線。
41(四)
“那等他們來查,你再交人出來,說不定更讓人覺得你是在’交差’。” 虞紹珩思忖著道:“既然確實不關那孩子的事,幹嘛還要改口供才好開脫他呢?要是信得過,以後當’自己人’也好。”
“千萬別!”騰作春趕忙擺了擺手,“能捲到這案子裡來,就是腦子不夠用,絕不是’可造之材’。” 他見虞紹珩仍然望著自己,像是在等下文的樣子,嘆道:“人不是我審的,他那份口供具體細節有多大出入我現在也不好說。大概是因為案子是從他們打工的那間公司鬧出來的,他沒事,他介紹來的同學反而出了事——審他的人怕上頭覺得說不過去。”他說著,忽然涼涼一笑,低聲道:“辦事的人賭咒發誓說沒收過他父親的錢,我不信,只是沒證據。”
虞紹珩淡笑著道:“把他父親請來問一問咯。”
“這種話也只有你敢說。”騰作春笑道:“現職的市府官員,哪能隨便’請’人來?再說這種事也輪不到我們自己查,監察部的人一直髮愁找不著機會整治我們呢,事情一露風聲,還不上趕著來?”
虞紹珩邊聽邊笑,又同他碰了碰杯,蹙眉道:“師兄,我之前請你幫忙找的人,現在還沒著落,憑你的經驗,該往哪兒找啊?”
騰作春肅然道:“我們都找不到的人,我看……沒什麼指望了。”
虞紹珩和騰作春談完出來,走到車邊,卻是先拉開了後頭的車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