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讚了一句,想起她家中依時而換的插花,她煮給自己的湯麵,還有那本“錙銖必較”的賬冊……依她的年紀,她似乎有點把自己照顧得太好了,他忽然覺得,她這樣擅長調弄自己的日子,對他而言,未必是件好事。
潮涼的風裡終於飄出了輕細如芒的雨絲,按時間算,至少還應該有兩班回城的巴士,可是目之所急,望到公路盡頭,也沒有車子的蹤跡。邊緣已有鏽跡的站牌下,只有他們兩人在等車。遠處,荷鋤而歸的弄人在田壟上急急行走,路邊順著風向腰肢輕伏的節節草發出私語般的聲響,應和著高處葉片簌簌的綠楊。
蘇眉聽著,驚覺四周的安靜。
虞紹珩不聲不響地站在離她兩不遠的上風處,從他身畔劃過的風,便只能吹動她的裙角。她望了一眼他斜側的背影,發覺他其實並不是個愛說話的人。雖然他大多數時候都言辭得體,敲打唐恬的時候尤為一劍封喉,但若沒有必要的應酬,他就不會刻意找話同人聊天。
這樣安靜如斯的天地,只她和他兩個人,他似乎絲毫不覺得不同她聊天有什麼尷尬。或許,她是一個他沒有必要費心去應酬的人。他這樣也好,其實她頂怕那種必須要不斷想辦法找話來說的交流。
青灰的天色下,滿目夏樹青碧,挾著雨芒的風驅淨了暑氣,彷彿,他們可以一直這樣等下去,如果不是雨點越來越密的話。
20、竹枝(四)
虞紹珩回過頭,恰有一顆雨滴落在了蘇眉的面頰上,輕盈盈一的痕,像是淚水,初初滑落。
“幸好你帶了傘出來。”他一邊說,一邊把手中的傘撐開,遮在蘇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