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曦莫非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明明是個沒名沒姓,沒有親友的乞兒,連作夢也渴望自己身處在一個大家庭裡?一股憐憫之情再次湧上心坎。
他對秦曦的確多了一份難以理解的心思,但不知怎的,有股他無法剋制的保護欲在他心中竄起,到底是為什麼?
自找麻煩,或許是秦莫得到的第一個答案。
一連數日,不管是凱絡,還是特意去接近秦曦的何予威都給了他一樣的訊息。
〃秦曦要變成一個男人,可能得日出西方、鐵樹開花。〃
〃要他肩挑扁擔去挑水,他只能挑回一口水。〃
〃手不能挑,先讓他劈柴,訓練臂力,但慘不忍睹。〃
〃看來,這些訓練完全不適合他,可能得從別處著手。〃
秦莫聽了,只得抽空前往看看秦曦的近況,不過他並沒有接近伙房,而是特意策馬至山坡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伙房的動靜。
但映入眼中的那一幕,甚至是那幾如殺豬的哀叫聲,讓他的臉都要綠了。
〃啊啊啊!〃晨懿拿著重重的斧頭明明是對準前方的木材要看下去,沒想到,她一高舉,反而被斧頭的重量往後帶,整個人也被迫往後退、退、退!
然後,狼狽不堪的跌坐地上,斧頭則砍入泥地裡。
果真是慘不忍睹。秦莫將那糗狀全看在眼底,對秦曦的表現很是失望。
〃將軍都看到了,秦曦不僅外貌像女子,也跟男人一樣手無搏雞之力。〃
說話的是他的得力助手凱絡,這段日子,他已特別關照秦曦了,但這小子顯然是一塊朽木。
〃秦曦對我安排的事都是這樣無法順利完成,不過,他會一直碎碎念著要見將軍,還千拜託萬拜託,說他真的有重要的事跟將軍談。〃
秦莫抿緊薄唇,炯炯有神的黑眸則定視在起身拍了拍屁股的人身上,〃我知道他想在我的手下做事,你跟他說,我不要一個笨手笨腳的小廝,如果他想在我身邊當差,那他最好先學習如何做好你交代他的事。〃
〃是,將軍。那……手下想將他調往酒窖?〃
凱絡的眼神也定在那個彎下腰伸手要拔斧頭的人身上。
那傢伙在幹什麼?一心二用的秦莫蹙眉問:〃酒窖?〃
〃是,那是比較不費力的差事。〃
凱絡看著晨懿那瘦如竹竿的手臂,跟那把斧頭的木杆部分相比還差了一截。
秦曦要是拿得出來,天也會下紅雨了!
天吶!竟然連把斧頭也拿不起來,他的差事的確得找省力點的!秦莫看著他努力的拔、努力的拉、努力的揪,但那把斧頭太重了,又有一大截嵌入土中,瞧他氣喘吁吁仍無進展時,不禁咬了咬牙,強忍住想朝他狂吼的衝動。
他一邊回應凱絡,〃他可能不會寫不會讀,而酒的進出要記錄……〃
〃這一點,將軍不必擔心,秦曦說他雖然沒上過學堂,但天資聰穎,靠著這些年來乞討流浪的生活,他認了不少字,也自學了不少字。〃
是嗎?他蹙眉看著晨懿一再拔不起斧頭後,竟火冒三丈的踢了斧頭一腳,又哎叫一聲,抱著痛腳跳啊跳的,還對著不會說話的斧頭嘰裡呱啦的猛罵。
〃噗!〃身旁的凱絡忍不住的笑了出來,但又連忙咳了一聲忍住笑意。
秦莫堅毅的下顎抽動,只有一種被打敗的感覺,他撫著發疼的額際,搖搖頭,〃就照你的安排吧。〃他隨即策轉馬兒離去。
第3章(1)
唉,這是第幾天了?
晨懿坐在這個依天然屏障形成的一個小山洞的洞穴門口,張開十指數著。十天了,若再加上之前在伙房的日子,她在這個軍營裡也有一個月了啊。
〃秦曦,兩甕酒。〃
何予威將手上的酒單交給這名愈看愈美的少年郎,一邊回頭以眼神示意,在他身後的兩名士兵立即上前,跟著晨懿步下階梯,到酒窖裡搬出兩甕酒先行離開。
晨懿則回到桌前,拿了毛筆隨便的在那本被她撇得跟鬼畫符沒兩樣的冊子上寫了兩筆,再請何予威簽字。
若沒到軍營,她還真的不知道這酒還得管制。
何予威將毛筆放回桌上,〃將軍還是不見你?〃
〃是啊。〃她很不平,〃凱絡跟我說,將軍不要一個笨手笨腳的小廝,如果我想在他身邊當差,就要做好差事,我這幾天還不夠安分嗎?〃
他瞟了一眼那本被畫得黑漆抹烏的冊子。〃夠安分但是不及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