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匆匆兩手一攤,十分無賴:“老頭兒要檢查的那一單元沒了。”
端午:“咋沒了?”
阮匆匆:“我說我媽當成廢紙引火燒烤了。”
最後一節課是英文課,端午稍微跑了下神就被叫起來回答問題了,端午的英文不是差,是極差,她兩股顫顫,向同桌李一諾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奈何李一諾視而不見,端午看著黑板上的選擇題,依著“三短一長取最長,三長一短取最短,殘次不齊那就C”的治學原則硬著頭皮回答:“選C。”
英語老師眼睛盯著端午,輕啟朱唇:“出去。”
那是卷子上一道只有兩個選項的填空題。
端午一個下午第三次當著全班同學耷拉著肩膀往外走時,跳樓的心都有了。
聶奶奶只說是這周要人過來幫端午搬家,沒具體說周幾,端午初步制定的作戰計劃就是晚上十點之前不回上饒街,她人不在,她們總不能破門而入收拾她的家當。
最後一節課下課,端午自以為是地自後門溜走了。
沒有李一諾的陪伴,端午斜揹著大包包一個人在街上逛得特別無聊,她在老天顏廣場北門吃了砂鍋刀削麵,再轉到西門外的夜市裡買了一個很漂亮的蝴蝶結髮箍,低頭一看時間,也不過八點半。
周衡開著車打了幾個無人接聽的電話後,眼裡漸漸露出惱火的情緒,眼看著九點半了——秋末冬初的九點半——差不多到壞人要出來撒野的時間了,端午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還是不見蹤影。
李遇恆打了電話過來,跟周衡聊著企劃部下班前提交的兩份不分伯仲的新遊戲方案,周衡眼睛盯著道路兩旁的行人,心不在焉地應付著。轉過街角,有個草臺班子正在臨時搭建的平臺上表演魔術,周衡漫不經心地看過去,目光倏地一緊。
端午被擠在人群最外面那層,她踮著腳興致盎然地極目往中間看,正看到高…潮處,肩膀一重,接著,她以腳跟為圓心轉了一百八十度……迎面就是面無表情的周衡。
端午看魔術時的笑意瞬間僵死在嘴角,她埋著腦袋把壓得她有點直不起腰的大包包往身後拽了拽,眼神飄散著,不敢直視眼前表情嚴肅的“男朋友”。
“周衡哥。”
周衡非常艱難地斂住了脾氣。
“你手機呢?”
“在包裡呢。”
“自己拿出來看看。”
端午疑惑地看了看周衡,把剛剛拉到身後的大包包再扯回來,佝僂著頸背在一大包雞零狗碎的小物件兒裡挖啊挖啊,終於挖出自己廉價的老牌機。
乍然亮起的螢幕上有六通來自“長腿男神”的未接來電。第一通來電是七點鐘,端午正在老天顏廣場北門人聲鼎沸的小店兒裡吃砂鍋刀削麵,最後一通來電是十二分鐘前,端午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看魔術表演。
周衡看到自己在端午這裡的備註,仰首望著夜色,一時無話可說。
周衡載著端午回到上饒街簡單收拾了接下來一個禮拜要用到的行李,顧念著周聶兩家的交情,沒有帶端午去周家老宅給老兩口惹麻煩,而是直接帶來了周衡自己的公寓。
一切都安頓好後,周衡端著兩杯水走過來,擱了蜂蜜的那杯遞給端午,純涼白開那杯留給自己,他漫不經心地啜飲著自己的那杯,道:“端午,以前有你媽在,你要是夜不歸宿,出事了,她找不到你會去報案,但現在你媽不在了,你哥學校、聶家、上饒街三頭跑,顧不過來,你要是出事,沒有人能及時發現,沒有人能在第一時間救你。”
端午吶吶不敢頂嘴。
周衡也知道端午這個實心眼兒的傢伙為什麼大晚上的在外面遊蕩,聶明鏡在安徽,她不想打擾他,而她自己也想不出再高明一點的應對辦法。他沒有再數落下去,點到為止,轉而看著窗外的夜色,交待道:“小區正對面過了天橋就是家樂福超市,你去那裡買日用品;超市三樓有各式各樣的餐廳,牛排、米麵、漢堡,你想吃的都有,你要用廚房自己做飯也行;超市附近有地鐵站和公交站,去你們學校非常方便……這周我回家住,你自己睡覺前要記得檢查門窗。”
端午聞言立刻擱下了那杯蜂蜜水。
“周衡哥,你這裡有兩個臥室,你為什麼要回去?”
周衡淡淡道:“我住在這裡不合適。”
端午沉默了片刻,道:“但是,是你親口答應跟我交往的。”
周衡目光平靜地看著端午,緩緩開口:“李遇恆是家裡最小的,他有個侄女,跟你差不多大,也讀高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