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和困擾的非常直接的“你喜歡我麼”,結果不期然想起中午她那句假惺惺的“剛剛好的八分飽”,眼裡立時有了笑意。
端午這個姑娘,你一眼看過去,她無論長相和性格都是非常蒼白的,沒有閃光點也沒有槽點,就總是溫順地跟在她信任的人後面跟個影子或背後靈似的,你只有成為她信任或青睞的那個人,才有機會看到比較完整和比較有趣的她。
端午前一晚設定了鬧鐘,早上七點半雖然依舊睡意朦朧還是掙扎著起來了。她用周衡姑姑準備的一次性洗漱用品潦草地洗臉刷牙後,拉開門,探出顆腦袋往隔壁周衡和週末的房間看去,但門關著,悄無聲息,看不出他們是還在睡還是已經下樓了。
“端午,起來了?”
周衡姑姑溢滿笑意的聲音在後腦勺響起。
端午微微一抖,趕緊回頭,察覺到自己的動作有點猥瑣,她故作不經意地抓著門框抻了抻腰,然後直起身,靦腆地應道:“嗯。”
由於也是休息日,大家就不急著回去,周衡早飯後用姑姑的電腦回了幾封比較急的郵件,然後載著週末和端午去附近的跑馬場。
端午不敢騎馬,就坐在看臺上無聊地刷著微博曬太陽——暴風雨過後居然是個非常明朗的豔陽天——刷著刷著,一個電話打進來,端午看到螢幕上“李千金”這個備註,立刻高興起來。
結果電話那端卻是李一諾的媽媽。李一諾的媽媽雖然不知道李一諾跟端午吵架的原因——李一諾是肯定不會供出林閔的——卻知道自個兒的女兒不是省油的燈這個事實,她代替李一諾跟端午道了個歉,表示一會兒掛了電話就去收拾李一諾,順嘴開了幾句玩笑,最後,約端午下週去她家吃飯。
李一諾的媽媽週三燉好甲魚湯,親自去端午家叫人,結果恰好碰上端午的奶奶在盯著端午收拾東西,這個平時在上饒街嘴巴利索得恨不得橫著走道的婦人懾於聶家老太太淡漠的眼神,沒敢跟端午打招呼就走了。然後不知道怎麼回事,接下來的這些天,她心裡一直不舒服,她向來大大咧咧,但這回卻一直敏感地感覺端午這樣胸無城府的小孩跟著有那樣眼神的老太太走,有點不妥。那個老太太眼裡,沒有端午。
端午聽到吃飯的邀約,沒有猶豫地點頭,爽朗道:“行,賀姨,你什麼時候有空再燉湯,我聞著味兒就去了。”
李一諾的媽媽開懷大笑。
周衡用斯巴達式的教育方式終於把一開始攥著韁繩哭鬧不休的週末訓練得敢單獨騎著小馬滿場跑了。週末跟著周衡跑過端午的正下方,揚著鞭子興奮地向端午打招呼,端午立刻化身明星見面會的小粉絲,兩手舉起向他高頻率揮動。
兩人走遠後,端午悶悶不樂地繼續重新整理微博,結果只有五條端午這個年紀根本不會關注的講述家長裡短的最新訊息,其中第五條還是轉發第一條的。
“好無聊,為什麼要來馬場?”
十一點半,三人離開跑馬場,開車十分鐘回到姑姑的農場蹭最後一頓飯。端午頭一個下車,她下車以後只顧著返身要幫忙抱週末下來,絲毫沒有察覺聶明鏡正跟周衡的姑姑聊著天遠遠看著她。
週末兩條胖乎乎的胳膊圈著端午的脖子,他看著正走來的聶明鏡,不解地問道:“端午,你都是大人了,你哥哥為什麼還來接你?”
“什麼?”
“是因為你不認識路嗎?我同桌李小小就不認識路。”
端午終於意識到週末在說什麼,她一轉身,就看到十米開外的聶明鏡,在聶明鏡身後再十米遠處,是聶家的黑色轎車和靠著轎車一臉笑意的司機李叔。
端午剛要咧出個笑容,眼淚就下來了,毫無徵兆,似乎這一個禮拜的暗淡、驚慌、憋屈、憤怒、孤立無援一下子有了非常適合的出口。端午原本感覺自己沒有特別依賴聶明鏡,他們雖說是兄妹,畢竟同父異母,且沒有一起長大,沒有深厚的感情基礎,但此刻看到聶明鏡風塵僕僕的面容,端午一直壓抑著的情緒瞬間收不住了。
聶明鏡接過周衡姑姑遞來的面巾紙塞到端午懷裡,非常生氣地道:“你有什麼好哭的?不願意搬回去你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
端午抱著一頭霧水的週末,沒辦法擦眼淚,週末索性代勞了,但擦著擦著,嘴巴一扁,就有跟端午一起哭一哭的意思了。
“端午,你別哭了,你看,你都不好看了。”
一頓食不知味的午飯後,端午終於作出最後的決定,願意暫時不回上饒街,就在聶家住著……直到再跟陸雙溪打架打得必須走一個的時候。周衡聞言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