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般盲人那樣儘量側著耳朵去聽,而是如常人般正面對著李驍鶴,那雙淡墨色的眼完全看不出失去光明的樣子。
她一直靜靜地聽著,不僅是因為她的殘缺,而是因為她的性格,就是偏好這樣靜靜地聆聽的,給說話的人舒服的感覺。
“對了,你們不是愛下棋嗎?圍棋裡的天元位置就象徵著北極星。”李驍鶴忽然想起了某個下午語文老師把瞌睡的她叫醒後所說的一句話。
“天元……”
聽到這裡昭言忽然開口,微抬頭朝向她說道,“你可知天元代表什麼?”
李驍鶴乾脆一笑,“請賜教?”
“王者易姓受命,必慎始初。改正朔,易服色,推本天元,順承厥意。這裡的天元指的是上天的旨意……”
昭言手指摸了摸琴絃,“不過這點就不用提了,你不信神。”
“呃,現在信了,真的。”李驍鶴微微尷尬地解釋道。
“夫入神者,當步天元,推陰陽,探玄虛,入幽微。這裡的天元意為萬物本源,即意為,凡超神入化的人物,要了解萬物的本源和開始。”
萬物本源……
李驍鶴手微微一顫,心裡忽然有了些猜測,這天元居然跟《創源》聯絡到一起了。
“最後一個,便是我想告訴你的。”
“什麼?”心思已經完全被創源吊起來的李驍鶴隱隱充滿了期待。
“它代表帝王之基業,亦指帝王本身。”
昭言話音落下,李驍鶴心中已是滔天巨浪。
她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冥冥之中有聯絡,她還記得滄瀾這個時代正是帝王時代。
北極星為帝,北斗為鑾,察萬物本源,可出神入化……
若真指的是《創源》,那麼根據昭言所說的分析,其言下之意,竟是得《創源》便可成為帝王!
“國……昭言……”李驍鶴目光發直地看著某處,“你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嗎?”
聽到這句話,昭言“望”向李驍鶴,那雙看不見的眼忽然間像多泛起了一絲光芒。
“信,一直信,到死都信,否則我所經歷的一切沒有任何意義,我也不必再活下去。”
李驍鶴被她的話嚇了一跳,“我我只是隨便問問,你別這麼認真啊!”
昭言沒有說話,低下頭一下一下地用手撥著琴絃,琴聲慢慢連續在一起,變成了若有若無的樂聲。
李驍鶴看著眼前的這個如仙一樣出塵的女子,心裡忽然就釋然了。
是啊,若沒有天定,她怎會來到這個異世,怎會遇到白襲,又怎會像唐茗所說,正好兩情相悅。
李驍鶴從腰間拿出玉笛,應和著耳邊昭言若有若無的琴聲,輕輕地吹了起來,起奏聲悠悠盪盪,像沒有根基的,在天地間漂泊的幽魂。
昭言連手指都沒有頓一下,就跟著李驍鶴的韻律撫起來琴絃來。
笛聲輕盈縹緲,蒼茫孤寂,似乎已過了千萬年,驀然回首,萬物皆蒼茫,這天地間只剩下一人,刻骨銘心的寂寥空曠。
琴與笛相和,整個天傾皇宮都籠罩在這蒼茫縹緲的樂聲之中。
殿外呈凰祭的高臺處。
所有人戴著面具的天傾子民都在這一刻抬頭仰望向祭臺之上,而高臺上的女帝鳳繆和長老院的長老都生起了疑惑。
“陛下,這琴笛之聲是來自心殿。”
太傅此言一處,鳳繆和那位長老便都釋然了,若是那位的便不用介懷了。
“那與之合奏之人是誰?”鳳繆在意的倒不是這曲子,而是國師那般冷清的人竟然會與人合奏。
“這……”方太傅也是疑惑,但他更操心的一直是他那個莫名昏倒的徒弟。
而皇宮之內,憤而離去的鳳薔在城牆下停住了腳步向心殿方向看過去。
身後的侍女疑惑地問道,“國師善撫琴,那笛聲是誰呢?竟能與國師合奏。”
鳳薔微眯起嫵媚的眼,沒有回話,心裡卻是驚訝不小,看來她還是小看了那個唐潔在國師那裡的地位。
國師那個女人,別說是鳳皎,就連母皇都不曾有過幾分禮遇,甚至現在的長老院都以她為首,現在她居然對一個不知哪裡冒出來的女子如此重視,她到底想做什麼?
皇城正門之前,喝退了玉溪玉秋兄妹二人踉蹌走到皇宮偏門的鳳皎也聽到了這陣樂曲聲。
“李驍鶴……”她仰頭看向心殿的方向,一字一頓地念出這個名字。
整個天傾都城怕是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