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那麼這些血便是從她的身體流出。那個她深愛入骨的男人,刻入心脾的寵溺和歡愉,最後一朝散盡,只留下一個孩子。
那是她和喬安明的孩子啊,連著血肉,她怎麼捨得打掉。
所以就那麼一刻,晨光浮起,杜箬坐在手術室的長椅上,雙拳握緊,作出了這個之後影響她大半生的決定,也就在那麼一刻,她將心中對喬安明的愛全部連根拔起,心房終於空空蕩蕩,恨再一點點聚集。
鄭小冉從手術室被推出了的時候接近破曉,依舊是那輛擔架車,車輪滾過地面,一直空寂的走廊瞬間就有些鬧,護士走在前面,醫生走在最後面,杜箬愣了愣,撐著有些麻木的腿追上去。
“請問,醫生,我朋友怎麼樣?”
“藥流未盡有殘餘,已經做過清宮手術,所幸沒有感染,再療養幾天就能出院…”
杜箬暗鬆一口氣,有護士走過來催促:“鄭小冉…?誰是鄭小冉的家屬,去給她辦理入院手術…”
……
黎明的晨曦照進來,一夜慌亂,熬到現在終於有了一點光亮。
單人病房,環境很好,拉開窗簾便是萬里陽光。
鄭小冉從手術室推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清醒,只是始終目光放空,平臥躺在床上看著雪白的天花板。
因為失血過多,再加上折騰了一夜,她的臉色極其不好,嘴唇毫無血色,乾裂發白,額頭的劉海因為冷汗而全部粘結在一起,身上已經換了醫院的病服,穿來的那件帶血的睡衣已經不知所終。
杜箬辦完入院手續便一直陪著她靜坐,病房裡很安靜,若不是窗外有陽光撒進來,感覺像是在真空的海底,空氣壓抑得讓人窒息。
總算有護士進來給鄭小冉掛點滴,見杜箬坐在床邊,便冷著臉職業性地提醒了幾句:“病人子宮未見感染,不過要注意休息,手術半個月之內不能讓病人從事體力活動,臥床休養,另外以後注意了,藥流不是適合於所有人,吃藥之前都必須到正規醫院進行檢查的…”
說完覺得杜箬的面色不好,再望了一眼床上的鄭小冉,更是氣息虛弱地睜著眼不發一語,於是便搖頭嘆氣:“哎…好好的身體,都給自己折騰壞了…不懂珍惜啊…”
鄭小冉吸了一口氣,終於動了動,有些吃力地將身體側了過去。
護士出去,病房裡再次恢復安靜。
杜箬雙手交纏在一起,手心全是被指甲摳出來的印子。她不善於安慰人,便索性什麼都不說,只是站起來開口:“那個…你來醫院的時候我沒時間給你帶衣服,我現在回去給你理些換洗衣服和日用品過來吧。”
她受不了這樣壓抑的氣氛想要走,可鄭小冉卻突然側著身背對著她開口。
沒有任何前兆的,就問了一句:“為什麼你一直沒有問我這孩子是誰的?”
杜箬心裡“咯噔”一聲。她當然想問,可是不敢。
“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現在什麼都別想,先養好身體!”很老套的說辭吧,可是杜箬也想不出比這更好的安慰詞了。
鄭小冉似乎笑了笑,但因為背對著杜箬,所以她無法肯定。
又是幾秒的靜窒,之後依舊是鄭小冉的聲音:“你心中已經猜到孩子是誰的了吧?”
杜箬咬了咬下唇,心中有個模糊不清的答案撕纏了她一夜,可是她不敢承認。
但是鄭小冉的話已經很明顯,杜箬只能又繞過床走到鄭小冉的面前,用自己都覺得在顫抖的聲音問:“孩子,是莫佑庭的?”
床上的人無力閉了閉眼睛,雙手捏緊被角吃力的呼吸,陽光擦著杜箬的身影照在鄭小冉過於蒼白的臉上,眼角下幾顆細微的斑點都看得格外清晰。
只是那句答案,鄭小冉掙扎了許久,還是點了點頭。
“…那次武穆山山體滑坡,他怕你出事,便開車去山裡找你,我擔心他半路出事,給他打了一天手機,他都沒有接,急得下班就往他的酒吧趕,可是哪知他居然在包廂跟女人亂來,喝了酒,醉得很厲害,感覺那天他有心事,不開心,我便陪他喝,兩人都醉了,最後就在酒吧附近開了房間…”
鄭小冉的聲調很平靜,靜得像是在訴說別人的事,以至於杜箬聽完只是眉頭皺了皺,但很快意識到情節的嚴重性,心疼得只能屈身蹲到鄭小冉的床前。
“傻瓜,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很糟踐自己?”一句簡單的話,杜箬說得心尖都開始顫抖。都是傻瓜啊,所以這句話她不知是在罵鄭小冉,還是在罵自己。
床上的人將頭偏了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