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疲倦,全身透溼,商場歷練數十年,這估計是他最狼狽的一次,而最可怕的,狼狽的不是面容和形象,而是心情。
她就在外面,他卻不敢踏出去。當慾念退卻,他才漸漸冷靜下來反思剛才的自己。
從一路跑到她的房間,到控制不住把她推到衣櫃上,這是第二次,他幾乎按捺不住自己而要做出出格的事。
心裡像繞著一根弦,在她盈盈流轉的眼眸裡越勒越緊,最後只能逼迫自己收縮心臟,才不至於讓那根弦崩斷。
當然,在他強悍的人生信條裡,所有的貪念和慾望都有極限,雖極度膨脹,但到了盡頭就會折回去,所以那一刻,就算他眼裡落滿她的臉,就算身體和心一起疼,他也相信自己可以做到磐石不移,所以最終,他還是勝了自己,將她從懷裡推了出去…
外間一直沒有聲音,喬安明平復好心緒,抽了毛巾擦乾自己的臉才走出去。
臥室的床上散著一些衣物和化妝品,床頭櫃上還有未喝完的小半瓶紅酒。喬安明有些哭笑不得,剛在宴請上喝完酒,回到房間自己一個人還想喝?她到底有多貪酒?
再看那一床凌亂的衣物,一看就是平時生活鬆散之人。這點跟顧瀾太不一樣,顧瀾看不得一點亂,家裡所有的東西都必須按照她的規矩習慣擺放,動一下都不能,所以一開始家裡不停地換收拾屋子的傭人,她也總是不滿意,不是嫌阿姨動作太慢,就是嫌阿姨不長記性,後來還是他給琴姨加了工資,讓她收拾客廳,餐廳和主臥這些顧瀾經常走動的房間,因為琴姨畢竟跟了顧瀾這麼多年,就算做得不甚滿意,顧瀾也不好直接說出來,所以這樣才總算安穩幾年…
喬安明無奈想著,杜箬卻從外間走了進來,依舊是那件黃色的上衣,只是拉鍊卻被她一直拉到下巴下面,顯得有些不和諧,手裡託著半杯紅酒,冷著一張臉,問:“喬總,浴室借用完了?”語氣很淡,還帶著一絲酸意。
喬安明已經恢復常態,除了襯衣前襟被水浸溼之外,全身上下全然無異樣,立在那裡,依舊是平日裡蕭冷淡漠的喬BOSS。
杜箬心裡卻帶著恨,剛才捧住她的臉,溫柔迷離的喬安明,應該是夢裡的驚鴻一瞥,現實中,他永遠這副樣子,話不多,表情沒有,就像沉寂不動的雕塑。
可是他沒有感情,她卻是血肉之軀,剛才的心悸迷失,她心甘情願溺死在他的眼神裡,卻在最後一秒被他扔出去,這些沉痛卻又屈辱的經歷,她咽不下去,所以見他清醒,自然就要聲討幾句。
只是他夠聰明,用緘默掩蓋慌意,抬眸看了她一眼,繞過她的身體就要走出臥室。
她哪裡肯放過,直接就追上去,脫口問:“喂,你這什麼意思?莫名其妙跑來,莫名其妙轉一圈就走?又是偶遇?整個酒店幾百個房間,你剛好就敲了我的門?”
她這樣咄咄逼人,擺明不給他留任何一個扯謊的藉口,所以喬安明也索性不避,轉身,直視她期許的眼神,很冷靜地開口:“這次不是偶遇,是我故意敲你的門,你欠我一次,就當還我,大家兩不虧欠…”
杜箬一開始沒聽明白,待想了幾秒才轉神,卻心疼得更加厲害!
他這樣的人,從來不會做多餘的事!他之前救過她一次,便會在適當的時候討回來,所以這一次,他人生難得的窘迫之境,他還是想到了她,所以才敲開她的門……
很久之後莫佑庭曾這樣跟她講,他說:“杜箬,你別去惹他,他是老狐狸,商場風雲幾十年,多少人都敗在他手裡,你這樣一個傻姑娘,怎麼是他的對手!”
她那時候偏不信邪,抱著真心一頭撞上去,最後撞得頭破血流,血肉模糊還不肯罷休!
所以說,感情之間,沒有輸贏,關鍵看誰狠。
誰狠,誰就贏!
杜箬當時赤著腳,像無聲的貓一樣走到他面前。
以他的身高,她必須仰頭才能直視,他似乎也不再避忌,沉然迎上她的目光。
從那個曖昧的除夕夜開始,他們之間便拉開了這樣的較量,要麼躲,要麼對峙,但結果全都一樣,語言匱乏,表情一致,她看不到他一點破綻,就算剛才他已經鼻息逼近,幾乎就要吻上自己,他還是能夠在瀕臨懸崖那一刻收手。
杜箬覺得心裡太委屈,委屈到死,這樣的男人,所有人和事都在他的股掌間,她要怎樣才能躲過去?!
“喬安明……”她又喊他喬安明!
他覺得自己在她面前的時候,心臟變得很緊,她喊他喬總的時候,他心裡有遺憾,而她喊他喬安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