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想去看下奴院子,秦三才立刻來了精神,趕緊招呼著大家呼啦啦擁了進來。這種陣勢,將地上跪的奴隸連帶那打理頭面正與女奴**的師傅,還有周遭幾個懶散的監工全都嚇了一跳。
為二小姐帶路的寧宅管家上前喝道:“這位是平南王的千金,爾等還不快行禮叩拜?閒雜低賤的速速退避,免得汙了主子眼睛。”
奴隸們一直是跪在地上,聞言慌忙五體投地磕頭,其餘僕人也是依身份等級行禮叩拜。
廿一亦是如別的奴隸一樣,額頭貼著地面卑微叩首,心下略有些緊張,害怕被二小姐這樣一攪合,他的願望又要落空。眼看著就要輪到他了,若是他現在被二小姐帶走去了別處,怕是死前再沒機會打理頭面。
秦瑤自然是一眼就認出了廿一。
這些天她特意留心了幾個小廝,略施手段,找到了一個聽話膽大辦事認真靈活的,昨天就是吩咐那個小廝悄悄從行李車收走了廿一的毯子和夾襖免得被人當垃圾丟掉。她千叮嚀萬囑咐讓那小廝記得等到後半夜再去給廿一將夾襖披蓋上,若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弄開廿一腕子上的鐵鏈,額外再有賞。
今天一看那小廝辦事還算穩妥,廿一身上裹著舊夾襖,手腕上的鐵鏈已經除去,傷情似乎比昨日緩和了一些。她暗自鬆了一口氣,不緊不慢吩咐秦三才道:“三管事,本小姐一會兒還有事要使喚廿一,你問問這是做什麼呢,如果沒什麼特殊安排,就將廿一帶來。”
秦三才急忙去與這裡的管事交涉,很快就有了結果,邀功似的向二小姐回報道:“二小姐,原來是寧家有規矩,二月二龍抬頭這天特別賞賜給奴隸打理頭面。廿一不算是寧家的人,可以蹭這好處,也不一定要守這規矩。您看……”
秦三才暫時摸不清楚二小姐的心思,所以也不敢提傾向性的建議,故意等著二小姐來決策,才會那樣說。秦瑤當然聽得出來,心想著廿一的頭髮的確是該打理,於是微微一笑答道:“入鄉隨俗,就讓廿一依著寧家規矩謝賞吧。不過廿一是本小姐的奴隸,他的頭髮別與旁人的混了,三管事記得讓人將他頭髮專門收集起來。”
秦三才不解道:“二小姐,您攢著那賤奴的頭髮做什麼?”
秦瑤白了秦三才一眼,煞有介事道:“多攢一些賣錢啊,廿一的頭髮又黑又直,比別的奴隸的頭髮定然能多賣幾個錢。”
秦瑤嘴上這樣答著,心中偷笑,果然聽到賣錢這兩個字,秦三才的積極性又高漲起來。不過那是她敷衍外人的話,她要留著廿一的頭髮另有用處。傳說相愛的男女結髮成一束,可以祈求今世姻緣美滿,也能在來生再次攜手。她不想來世那麼遠的事,她現在只盼著能與廿一早一些心有靈犀兩情相悅。
秦瑤不是被愛衝昏了頭,王爺的任務是她躲不開必然要面對的難題,但她骨子裡有一股子反勁,從不打算真就完全屈服別人的擺佈。她不想讓自己的心難受,不想再壓抑著情感,更不想連試都不試就放棄了與廿一的緣。
因為有二小姐等著帶走她的奴隸,寧家的僕人不敢怠慢,使出最好的手藝,迅速將廿一的頭髮修剪整齊,順便將他臉上還不明顯的胡茬也颳得乾淨。可惜廿一的臉頰還高高腫起,頭面收拾妥當了仍然看不出俊秀模樣。
從昨晚遇到了李先生,廿一覺得自己的好運就開始了。早上那個叫杏生的女奴送了他吃的充飢又帶他來受賞打理頭面,此時此刻沒有刁難沒有責罰,一切都比預計的順利許多。他心裡美滋滋,腳下輕飄飄跟著二小姐離開了下奴院子,身上的傷痛彷彿都清減了不少。
二小姐似乎對逛寧家的大宅子突然沒了興趣,直接就回了她客居的院子。廿一知道那是主宅院子,別的僕人都是抬腿跟著走,他是直接在門口就跪倒爬了進去,挨著門邊小心翼翼跪著不敢再往裡,免得髒了乾淨整潔的地方。
秦瑤下了肩輿,打發走了包括秦三才在內的閒雜人等,扭頭看見廿一遠遠跪在門邊,猜到他多半是自卑不敢近前。她就吩咐暖紅道:“把昨晚上剛縫好的那條棉褲賞給廿一。”
暖紅領命取了棉褲出來,暖紅是大丫鬟的身份,自然是犯不上親自跑去給廿一這種低賤奴隸送東西,所以她站在原地沒動,對廿一招手說道:“廿一,你過來拿東西。”
這褲子是很普通的青布面料,因為秦瑤的女紅技藝有限,棉花也不敢塞太多,拆改了好幾次總算是大致有了型。
廿一爬到近前,接了棉褲,心中狐疑,並沒有馬上就穿起。他記得有一次在先王妃祭日之後,王爺曾經打賞過他一整套衣服,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