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可事實證明,‘夏三兒’這三個字,到了城北那風光無限的夏府,卻是沒個稀罕勁兒可言。
若有半點兒上心,誰家父母會給自家兒女取上‘三兒’這麼個‘不上心’的俗名兒?!
原因無他,在那嶄新到鋥亮鋥亮的夏府裡頭,兒女輩上,一列並排兒的,四個姑娘。四個,四個,有四個吶!
夏三兒排行老三,本來就是前不著後不就,‘不上不下卡半空’的,又是打生來就沒了孃親照應,在這夏大老爺的無視加一幫姨娘連同著一眾姐妹的‘打壓’之下,夏三兒在夏府裡頭就活成了現在這個木木訥訥的小丫頭模樣……
說起這夏府,可是三個月前剛剛才落名這皇都來著的。夏家現任大老爺,夏流銘,本是地方上的從五品的芝麻官兒,今年也是祖墳冒煙,年前冬日時候僥倖走了狗屎運,在他管轄的地皮兒上逮了個前朝殘留叛黨的‘條子’,順著這‘條子’摸下去,竟是給一連揣了十幾個賊窩,臨過年的,朝廷裡頭還沸騰了好些日子呢!
本就功勞在身,再靠著點兒交情外加上某些打點,吏部文書一下,竟是一次連升三級升成了正四品的皇都外城管事的散官兒。正四品,又是直屬京兆尹的手下,也就差一腳就能進內城份兒……
就差一步,倒也沒關係,夏大老爺樂觀,——咱先在這皇都佔塊地兒,先佔了窩兒,不愁將來沒地兒去!
再雖說夏三兒這‘小姐’近乎是降成了廚房裡頭幫灶使著的‘丫頭’,可夏三兒倒是覺得自己現在這樣的過活法兒蠻樂呵的——至少平日裡這府上還有管飯管住的呀!
況且活在夏府裡頭,偌大的一家子,每個人每天可都著實忙的厲害,除了後院那些個做事的婆子丫頭粗使下人,誰又有那閒功夫閒腦力想起來她這個小丫頭?
好吧好吧,倒也不是完全‘遺忘’了的……可就算是平日裡頭那些個姐姐妹妹一時腦袋抽筋兒的愛在她跟前顯擺誰又添了件新衣,誰又買了個鐲子,誰又收了副耳墜子之類的……
那就更沒關係了呀,坐著攤雙耳朵聽著便是了啊?!
匆匆忙忙的轉上了幾個攤隨意購上那麼幾樣,西角樓的閉市鼓聲就遙遙遠遠的傳了過來……
東市可不比西市,西市多那煙花之所,自然是有不少‘地頭蛇’,又或多或少的都跟某些個內城的‘大佬們’能牽點兒關係。明裡暗裡都有不少‘好處’可收,管事兒的官府屬衙當然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的算了事兒。相對西市而言,東市,那可就‘正典’的厲害了,‘正典’可謂是中規中矩的,每天跟上了磨的騾子似的,按時開市,準點閉市,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響了閉市鼓,兩刻之後,市口管事兒的官兵就要準點兒的閉市了,拎了大包小包的夏三兒一時心急,在那路口轉角處酒樓的酒挑子下一個沒剎住,正正的就是撞了酒挑子。
一聲巨響過後,這倒是立馬弄了個人仰馬翻。
“哎疼疼疼……”
被撞飛出去至少有七尺遠的夏三兒揉著自己那摔成八瓣兒的臀部,哼哼唧唧了半天也沒能從地上爬起來。
其實這也不能怨夏三兒啊!誰讓那酒挑子左不好右不好的偏偏要放中間!
一位大姑娘家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坐在這大街上半天起不來,那絕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一鈔大戲’。不出一分鐘,夏三兒的旁邊就圍上了一圈圈趕來看‘戲’的。
夏三兒的目光所及,正正是對上一位富家子弟模樣的公子哥兒……
墨髮,高冠,身著是月白色的緞子錦,外罩輕紗富貴袍,手裡頭卻是不合‘時宜’的提溜著兩串‘孩子家家’的玩意兒……
糖葫蘆……
多大的人呢,還吃這玩意兒!夏三兒暗暗的打心眼底兒裡頭的嗤嗤笑著。
那人淺薄的好看的唇角微微一動,一個輕輕淺淺的詞兒就從裡頭滑了出來。
“噗~!”
聲音不大,跟喃喃自語似的,可偏偏就是讓夏三兒聽了個正著。
撲?
他要撲什麼?
夏三兒正愣著,那人卻彷彿是看夠了笑料兒似的,慢踱著步子就轉身擠了出去,背過人群去,卻是再也掩不住那唇角勾起的笑意。
走……一步,兩步,三步!背後,鬨笑聲驟然爆起!
被人圈子爆笑聲裡頭的夏三兒徹底是被人給笑懵了,這到底是……怎麼了這是?
驀地,夏三兒反應過來了!
感情那人剛剛是在笑話他走路都能撞上旗杆子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