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還這等恃才傲物,真道朕恩厚於你,便可任你妄為嗎?”
一語驚顫,赫赫天威的一國之君,氣魄如鴻震懾,徐惠斂眸,聲音仍舊清靈淨透:“陛下,所謂‘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tin)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4)故,珍饈綾羅於妾看來,不過浮華。”
李世民倏然站起身來,龍袍隨之飄展如風:“你……竟敢諷刺於朕?”
徐惠隨即跪下身去:“妾不敢,只是妾慣於寧淡日子,富貴榮華於妾不過如此。”
寧淡日子?李世民眼中劃過一絲悵然,心中一處柔軟驟然陷落,寧淡日子,那至心深愛的女子,又何嘗不是這般想法?可自己,卻終沒能給她!
緩緩垂眸,望著眼前跪著的女子,心中怒氣漸漸平息,是他,太過急切了,而忽略了她心裡真實的感受,是他,太想要將一切沒能給予無憂的,統統給她,而無視了她亦非媚俗女子,這些之於她,如何不令心中暗生牴觸?
是自己太過唐突了!李世民微微閉目:“起來吧,是朕冒然了。”
微啞的嗓音,柔和下許多許多,適才皆無所畏懼的徐惠,此時心中到漾起一陣波瀾,只見李世民緩緩回坐在精雕木椅上,似有無聲嘆息滑落唇際。
“陛下……”徐惠欲言,喉間卻莫名一澀,終究無語。
李世民這才側首,望徐惠一忽,方才輕聲道:“你所言極是,萬事有由,只是,有些緣由卻是說不得的,亦如你所言,你的心結,朕亦不再過問。”
徐惠一驚,天子突而悽痛的眼神,仿於一息,便劃破了眼中脆弱的隔膜,語塞在唇,竟令一時無所適從。
李世民起身,步履沉緩:“‘夫妻匪易,契注朱繩’(5),其實又哪裡來得那許多緣由?”
語畢,便掠身於徐惠身旁,還殿而去……
徐惠回首,不及施禮,那背影便已隱沒在深夜濃冷的月光中,孤傷而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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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眾惡之,必察焉,眾好之,必察焉。——出自《論語》,大家都討厭他,要去明察一下,大家都喜歡他,亦要明察。
(2):無為其所不為,無慾其所不欲。——出自《孟子·盡心上》,不干我不該乾的事,不追求我不該追求的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