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道天雷趁著驚鴻無暇的空當直劈薄情。
“神骨若受損,你便無法回覆神力了!”天帝道。
“天帝你別吵好麼!”驚鴻回身怒道,“大不了我替他捱那剩下的幾十雷!”
薄情卻一把拉過一旁木頭一樣的花葬,不等她反應過來,冰涼的唇便覆了上去。
天帝嘆著氣為他擋掉了一雷,“你這又是何苦?”
“薄情?”北歸塵啞聲開口,“動手罷。”
薄情推開花葬,朝北歸塵吼道,“走,帶她走!”
“薄情……”花葬哽咽道,“我不走……”
“天帝?”驚鴻皺眉,看向天帝。
“靈魂已渡入。”天帝搖頭。
“快走!”薄情道,“除了死,否則今後別來見我!”
北歸塵遲疑。
“替我好好照顧她,”薄情道,“也,照顧好自己。”
兩行清淚無聲淌下,北歸塵道,“好。”
薄情一指弱水,“跳下去!”
北歸塵深深看了一眼薄情,不由分說地拽著花葬離去。
“回去罷,我等著你。”薄情長嘆。
身後雷聲不絕。
北歸塵咬牙,帶著花葬縱身跳入。
又一道雷劈了下來,薄情咬牙受了,鮮血早已泅溼白衣。
一點鮮血倏忽迸濺在琴絃上,那朵紅花印記光芒大盛,花瓣全開間,一柱白光直指穹頂,剎那間整座忘川如同白晝。
“無心?”驚鴻難以置信地看著薄情身後提一把長劍,青衣如玉的男子。
劍尖深深挑入心口,鮮血開出豔烈的紅花。
“用我的血,足夠了。”無心冷淡道,說完轉身離去。
薄情的唇張了張,卻沒有發出一個音。
良久,他道,“去看看他的傷勢。”
驚鴻會意,當即追了過去。
“接下來,你知道該怎麼做。”天帝道,“薄情,拿去本屬於你的神力,度過這天劫罷……”
薄情眸中煙波幾番晃轉,他靜靜地伸出手,那朵紅花印記逐漸縮小,凝成彼岸紅花,輕落於他的掌心。
雷聲翻滾著,卻逐漸弱了下去,直至無聲。
紅花旋轉著,自他掌中風華。
他緩緩收緊了指,紅花化為縷縷光芒縈繞,悉數湧入心口。
明月忽而流光,似玉玹之瑩瑩。
紅花灼灼,耀白雪之明淨。
青燈次第,繞銅鈴之清雅。
薄情拂袖,古琴淡去,白花在他的腕間皓然。
“流年決的力量無可估量……”天帝長嘆,於靈光中消匿。
他的聲音卻遙遙傳來,“薄情,不滅的靈魂等同於新生……”
“而且,長生……”
薄情微微一笑,“多謝。”
風輕吻上他的鬢髮,“長生,長生……”他溫柔地道。
許多年後,有人在一個地方看到了一個素衣的姑娘,她總是若有所思地凝望來時方向,卻不知那是何處。
有人曾問她,你在做什麼?
姑娘回答,我在等。
等誰?
一個故人。
什麼故人?
歸塵。
哦?
你不知道罷,他是弘安的帝子呢,以前,他每年都會來看我,可是今年,他卻沒有來。
你說的是北家的遺老罷?可是北家早都沒落了啊!弘安的姓氏早已改了,連國號都變了!你怕是不知道罷?弘安現在可是晚書帝當權,新國號叫做嘉樂呢!晚書帝,可是位好君王吶!
晚書?
是啊!聽說是前朝歸塵帝自願拱手,讓江山與晚書帝的。對了,姑娘,你是不是記錯了?你說那故人每年都會來看你,只有今年沒有來,怕是錯了?前朝歸塵帝已故去多年了啊!
怎麼會記錯呢?姑娘問。
那人搖搖頭,你一定記錯了。
怎麼會錯呢?怎麼會呢?姑娘執著地喃喃自語,他明明去年還來過的,還為我帶來了一支好看的花呢。我告訴你哦,那花是血紅血紅的,聽說是隻有黃泉路上才會有的接引之花,就好像……嗯,好像一隻只向蒼天祈禱的手掌……
那人同情地看了一眼那姑娘,搖頭離開了,一邊走,還一邊自語,莫忘城什麼時候來了位這麼奇怪的傻姑娘?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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