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華美的衣物已經成了一堆的爛布,她卻不覺得開心,將剪刀扔下來,坐到地上哭了起來——
她哭得太認真,沒有聽到他靠近的腳步聲,沒有聽到他的嘆息聲,一直到她顫抖的身軀被摟進一具溫熱的懷裡,她才抬起哭得朦朦朧朧的淚眼——
“溫雅昕,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走開。”
“我走開可以,但不許再哭了。”他無奈一笑,伸手替她抹掉臉上未乾的淚水。
“我哭關你什麼事?”
“我擔心你哭得忘記呼吸。”她平時很少哭,但是一哭起來就昏天暗地的,讓他真的擔心她會哭到喘不過氣。
“溫雅昕,我聽說你要結婚了?”她一邊抽泣著一邊問出這麼一句話。
他揚唇一笑,連眼裡都閃著笑意,“是我們要結婚了。”
所以,胡昭雪並沒有騙他,他的心病已經無藥可救了!
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顫抖地伸出手,慢慢地撫上他清瘦的五官,依著耳際,摸到了那已經白了一半的髮尾,眼淚再度吧嗒吧嗒往下掉——
他要逼瘋他自己嗎?
“雅昕,如果我說,我們先不要結婚,你願意嗎?”
他臉上的笑容未變,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沒關係。你要是覺得沒有準備好,我可以等,多久都等你。”
“好,那你等我。”
等他好了,等他們都解開心結,才能迎接新的開始。
——
夜太漫長,床太空蕩,他一個人孤單了好久好久。
今晚,那張空蕩的床上不再是他一個人,他的身邊有著他的靜怡,有溫度,會呼吸,會講話的岑靜怡。
“我抱你一下,好不好?”他側過身子,輕聲問道。
就像那年,她第一次耍賴呆在他公寓不走,硬要跟他一起睡的第一個晚上。
只是,角色換了過來,當年,是她主動問他可不可以抱他。
結果,她將自己脫光了就纏著他不放。
她倒是好,一睡到天亮,他只能睜著眼無眠到天亮。
“可以。”她同樣輕輕地回了一句。
他伸出手臂,她的頭靠了過來。
分離多年之後第一個如此親呢的擁抱,他的心跳,她的氣息,讓他們都醉了,都不分清是現實,還是做夢。
他的唇吻上了她的唇後,便像個飢渴的旅人,吸吮著荒漠裡的甘泉,糾纏著不放。
他的熱情,他的狂亂,瞬間將她淹沒了。
他一遍一遍地愛著她,毫無節制,不顧一切,不要命似的,直到筋疲力竭,再也動不了。
第一次,他在她身上昏了過去。
譁喇喇的水聲,拉開了清晨的序幕。
泡了個舒服的熱水澡過後,岑靜怡回到床上,擁著暖暖的薄被,靜靜的看著還在睡著的溫雅昕。
凌凌亂亂,黑白參半的黑髮,深深的眉心,鎖住一條憂傷的凹痕。
黑亮而溫柔的眼眸是緊閉的,似乎在抵抗著世界裡的某一些東西。眼底下映著兩塊明顯的黑影,彷彿兩朵天邊飄來的烏雲。直挺的鼻樑下,昨晚用來膜拜她全身的嘴唇像是被人用針密密實實的縫成一條直線。
這是溫雅昕的臉,刻在她心上十年都沒能忘記的的臉。
他們分手,複合,再分手,再度重逢,她仍舊愛著恨著的那個男人。
“若是你還愛他,他也愛著你,為什麼不能在一起。靜怡,你再給他一次機會吧,就當作是最後一次,好不好?沒有你,他就算活著,也是個活死人而已。”
昨晚,大學裡並沒有多少交情的胡昭雪在將他這幾年的病歷將給她之後,對她說的話。
最後一次機會,人生沒有多少個最後的機會。
胡昭雪知道他們兩個都是偏執的人,偏執到近乎變態的程度。
所以,他們就算分開,卻都是同樣活在過往裡走不出來。
只有他們自己,才能救得了自己。
給他機會,也是給自己機會吧?
她不想再欺騙自己,也不想再折磨他。
昨晚當他昏死在她身上的時候,她真的嚇壞了,她知道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他會想辦法弄死自己的……
想著想著,她看見他百般不願的睜開眼睛,他被窗外射進來的陽光打敗了,於是不得不回到現實世界。
溫雅昕的眼神與岑靜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