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縮在手心中的小小光球,心如刀絞:“你不救首林,真是為了懲罰我?”語音模糊地問。
“救了首林,再用易少華的魂魄救她弟弟?”溫柔的聲音,內容卻冷得叫人渾身發涼,“世上哪有第三個第四個魔種能同時救易少華易首林?不選一個,兩個孩子就都要散。霖霖,你下不了手殺易少華,惡人只能由他們的父親自己做。”
聞言,再也抑制不住悲慟,整個人軟軟地一斜,栽進白知秋懷中,哭得肝腸寸斷。
“不怪你,怪只怪那隻貪心的妖屍。為讓女兒復生,構建時間迴圈把你牽扯進來……”扭頭看向螣蛇,白知秋冷冷道:“再讓我說第三遍,我就剁了八岐大蛇剩下的三個頭,再追殺易少華。跪下,磕頭,給我家霖霖道歉!”
擺了擺尾巴,身形緩緩縮小,化回了人形。
渾身冒著絲絲縷縷的青煙,原本耀眼的金色華衣破破爛爛,滿臉是傷。一眨不眨看著我,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撩開衣襬跪在地上。依舊是那雙亮晶晶的紫眼睛,閃爍的光卻不再溫柔體貼,而是隱藏著不甘,渴望,忿怒。
聲音嘶啞:“對不起。”說著,偉岸的身軀慢慢伏進了塵埃中。
☆、二十章
易道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最好的老公;最好的父親,毋庸置疑。為了我和首林;他可以去死。為了少華;他可以拼死與白知秋一戰,只為讓我去死。然後搶到我的魂魄給少華;使少華從此可以自由行走於天地間。
他是稱霸一方的大妖,現在給我下跪;不是因為愧疚;而是因為白知秋的威脅。就在他下跪的時候;他想的仍然是怎麼得到我的魄去救他的女兒。
我無法憎恨他本人。可我憎恨他對我們母子的遺忘。
我寧願易道真的死去,也不願易道遺忘我們母子倆。我向來自私;是我的,就得百分之百屬於我。不是我的,再美再好,我也不屑要。
央求白知秋:“哥,我們走吧。”
“你消氣了?”白知秋問我。
“我難受,不想看見他。”轉身,再不也去看跪在塵埃中的人影。
有白知秋在,前方一片坦途。
走出衚衕,粉妝玉砌的世界躍入眼簾,先前四處散佈的光禿禿樹木消失了。雪悠悠地飄著,將天地渲染成白茫茫的一片。玉一樣純,銀一樣白,飄飄灑灑,紛紛揚揚,從天而降,纖塵不染。雪中立著棵棵參天松樹,松樹的清香,白雪的純淨,過濾了一切仇恨,世界變得純潔而又美好。
回頭望時,先前黑紅橘相間的天空,荒涼的城市已不見了蹤影,只剩下一片幽雅恬靜的雪國。
我們離開了時間縫隙。
再往前走了一段,眼前出現了一條小河。河底的泥土是鮮紅色的,讓清澈的河水看上去也變成了鮮紅色。紅寶石一樣的顏色點綴在皚皚白雪中間,醒目而剔透。
一架烏蓬船逆著河水,正晃悠悠朝我們搖來。船上沒人,但槳卻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搖著一樣慢悠悠地動,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那是冥界擺渡者,來接我們。馬上要離開冥界,那隻小鬼走不了,放開他。”
白知秋的話讓我哆嗦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瑟瑟發抖的首林,心一橫:“哥,你走吧,我留下陪首林。”
他輕輕地笑:“不是想回家?”
當然想回家,但是要把首林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這自生自滅,我做不到。怎麼可能把首林一個人留下呢?他是我的寶貝啊。
“我不能丟下首林。”
“不能丟下首林?”淡淡地重複了一遍,突然臉色一變,抬起手一巴掌扇過來。扇到一半手停了下,轉而扇向我的肩膀,“還沒鬧夠!玩結婚遊戲,給妖怪生孩子,現在還要留下做鬼!”
一瞬間好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說話的語氣,憤怒的眼神,又變回了久違的白禽獸。而白禽獸是沒有廉恥的,前一秒還西裝革履風度翩翩,後秒就可以打一個女人,活像個管教大家閨秀的瘋狂老媽子。
“沒死夠是吧?!好,打死你算了!”巴掌不斷下落,屁股,肩膀,大腿,專揀肉多的地方打。雖然和這陣子受的苦比起來一點都不疼,但這種打法使我覺得自己是個調皮的小孩,實在讓我尷尬,尷尬到憤怒。
大聲吼道:“我當媽了,你懂不懂什麼是媽?!”
聽見我的話他一愣,手上的動作也停止了。走到河邊一塊青石邊坐下,扭頭看著我。脊背挺得直直的,金絲眼鏡後的墨黑眸子折著白雪反射出來的碎光,很儒雅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