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被煙燻得紅紅的眼睛費勁地看著我:“去哪?”
空氣中的味道太難聞,我簡短地答:“唐慧,還活著……”
聞言,劉洋衝到了我前面:“走……”
月光被黃煙遮蔽,前方的視線模糊不清,墜落的蝴蝶越來越多。我們兩人弓著腰,踩著地上密密麻麻的灰色蝴蝶迅速往祭臺跑。剛跑到祭壇臺階邊,一個白衣女子猛地墜落在我們面前。只匆匆掃了我們一眼,身體便像肥皂泡似的爆開,化成了幾點晦暗的銀光消失了。
“雪雪……”雖然知道她是妖,但親眼看到一個生命消失還是很不好受。
抬頭一看,遊方已經衝到了祭臺上,懸空的青石臺階上已沒有蝶妖擋路。
我和劉洋忙踩著青石臺階,連爬帶走往上趕,一路又見不少白衣蝶衣墜落。
待爬到祭臺頂端,只見剛才還完好無損的青石祭臺上此刻已滿是溝壑裂縫。遊方還在和最後五個白衣蝶妖纏鬥,他手裡的銅錢劍非常厲害,速度又快。一碰到白衣蝶妖的身體蝶妖便彈出去老遠,但隨後他們又爬起身義無返顧地衝了過去。
古袂站在祭臺中央,一動也不動,神情凝重。腳下踩著一個奇怪的硃砂圖案……
是我剛才畫的硃砂符……
一層薄薄的,淡藍色氣在他身後盪漾著,像一個無形的球將黃色煙霧隔絕開。無數灰色蝴蝶躲在球中,驚恐地亂飛亂撞。
唐慧頹然地坐在旁邊的地上,兩眼傻了似的茫然。
早先聽遊方說過,陰陣能困住妖怪的妖力,使其束手就擒。看古袂這副樣子八成是被陰陣困住了,我壯著膽子和劉洋跑過去,抓住唐慧的胳膊將她拖到臺階邊。試了試她的脈搏,還好是正常的。正要扶著她往臺下跑,忽然聽見身後的打鬥聲驟停。
扭頭一看,最後幾隻蝶妖已被遊方打敗。三隻有氣無力地趴在地上,兩隻正化成晦暗的銀光。
將銅錢劍掄得呼呼作響,遊方喘著大氣走到古袂面前。
大敵當前,古袂眼中平靜無波:“骨魅與世無爭,不知先生為何為難我族?”
遊方眼色微沉:“傳說在此自盡的將軍劉橫得了骨魅一族的長生不老藥,得道成仙,幾十年後有人在洛陽街頭看見他,樣子像二十歲的人。藥呢,快交出來……”銅錢劍伴著最後幾個語音抽了過去。
劍一捱到古袂的臉,被擊打到的皮肉便像煙霧一樣,化成數只白色蝴蝶兀地四散開來,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傷口很奇怪,沒有血跡,邊緣參差不齊,隱約支著幾張蝴蝶翅膀一樣的東西。建房子時,通常會在糊制房屋外殼的混凝土中加入毛髮等東西,增加混凝土的黏性。莫非古袂的皮肉是以骨魅的肉為土,翅膀為毛髮為增黏物砌出來的?
不管是真是假,腦海中竄過的想法都讓我不寒而慄。
61、第十三章
一半臉已被抽成了骷髏,頂著剩下的一半臉,古袂依舊波瀾不驚。半是骷髏半是皮肉的嘴裡輕輕吐出話語:“我的骨頭便是將軍劉橫,所謂長生不老,不過是以枯骨為架萬蝶為肉的幻術。被世人無意中窺見,便認為劉橫長生不老。就是我族的熊蝶工蝶,六十年一甲子,也是要死的。骨魅一族沒有長生不老之藥。”
愣了愣,遊方咬牙舉起銅錢劍朝他抽了過去。
一鞭一鞭又一鞭,每抽一鞭古袂身上衣物和皮肉便少一塊。無數白蝶從他身上飛起,被空中的硫磺一燻又落到地上。不一會兒,他的胳膊,胸口,左手,還有雙腿的大部分都已露出了乾枯的白骨,但他的眼神依然沉靜如水。
“住手……”猝不及然的,唐慧大叫一聲,朝遊方衝了過去。猛地躍上游方的後背,狠狠地咬住了遊方的耳朵。
遊方吃痛,揪住唐慧的衣領將她往地上一摔。又狠狠地補上一腳,踢在唐慧的肚子上。痛得唐慧悶哼一聲,蜷起了身體,臉色都煞白了。
“姓遊的,你幹什麼!”劉洋怒吼一聲。
遊方飛快地從懷中掏出一支沙漠之鷹對準劉洋的額心:“都他媽給我老實點,做了賠本買賣老子正煩著吶,是人是妖老子一樣殺。”又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我,“聽見沒有?”
骨魅雖然是害人的妖,但比起用槍口指著同伴的混蛋還是好得太多。我忍住心頭的怒意,衝氣哼哼的劉洋使了個眼色:“聽見了。”然後抱頭蹲下,“我們不動。”
劉洋也抱頭不忿地蹲下。
遊方怒氣未消,自言自語地罵道:“特|媽的,客戶開價一個億,老子的一個億。特|媽的,白忙活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