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必?”
這句話說得譚芙眉目一頓,隨即又淡淡笑開,“陛下言重了,民婦也即是遵從古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丈夫如此,民婦亦只能遵從。”
“哎。”順景帝當初喜歡譚芙不僅因為她是當時名動前朝的四大才女之一,更因為她這份從容不迫,遇事不怕危難的淡定,是以,他才相中了她。只可惜,當時這個女子斗膽在他向譚府提親之前跟別的男子私奔,差點害他被人看了個天大的笑話。
二十年前的舊事說至今天僅僅是一笑置之便可,他老了,多病了,可她依舊是那副模樣,溫溫淡淡的,並無明顯的喜怒之色。
他忽而情動,想要彌補上二十年前沒能一親芳澤的遺憾,右手搭上她的手背,又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譚芙不避不讓,依然笑著看著順景帝,紅唇輕啟,入畫三分,“陛下,前朝遺孤一案與養女顧竹寒無關,能不能放過她?”
她終究是放下了自己的驕傲,在他面前討一個人情。其實譚芙心中亦是清楚,順景帝沒有可能誅連顧竹寒,因為他還擔當不起南唐國主專門來大蔚和親,指定了顧家小姐為和親人選,僅剩兩月的時間卻是讓和親待嫁的人給突然死掉。
順景帝無論是多麼震怒,在得知事情能夠完美秘密解決之後,是不會再對顧竹寒有所動作,只是可惜了顧玉駱這個人才,但是仔細一想,前朝遺孤雖然他本人並不知情然而卻敢混跡於朝廷,顧玉駱的膽子還真是不小。不過這樣也好,省了他到處找尋前朝遺孤的下落,也解決了他的心頭大患。
而且,現在還能抱得美人歸。
譚芙依然楚楚可憐地看著順景帝,柔弱無骨的纖腰在他手中熨帖至心底,順景帝自是譚芙說什麼都答應的,“好好,朕應承你,朕不是那種不明事理之人,既然她真的是無辜的,朕自是不會為難她。至於你……”
“陛下此話當真?”譚芙忽而打斷了順景帝的話,含笑問道。
“當真。朕是天子,一言九鼎。”
“如此,民婦便謝過陛下。”譚芙忽而用力離開了順景帝的觸碰範圍,她斂衽低頭,長揖在地,不知為何順景帝聽得出她話語中顯現出一絲痛苦之色,他一把將她扶起,往她臉上看去之時,已然發現她唇邊流出一痕鮮血。
“芙兒,你……”順景帝嚇了一跳,“你……這是何苦?朕從沒有想過要殺你,你為何又……?”
“民婦沒有臉再見陛下,是以只能以死謝罪……”譚芙臉色逐漸蒼白,唇邊卻始終含著一抹滿足的笑意,是因為保住了顧竹寒的性命而滿足又抑或是最後死在當朝天子的懷抱中所感到滿足?
順景帝不欲再回想這件事情,也覺著沒有什麼話語再和顧竹寒說,只是淡淡囑咐了幾句,讓她不要多想專心準備出使南唐的事情便讓她離開。
顧竹寒自是謝禮之後便出來,順景帝在最後還是好心地告訴她因著家醜不能外揚,是以他對天下昭告譚芙和顧玉駱是忽而暴斃而亡,他們二人的靈柩還停在皇宮某處偏僻的殿宇裡,讓顧竹寒去看看。
停在皇宮的殿宇裡……這分明是給足面子自己了,顧竹寒心中想,看來她不得不感謝李邃選了她作為和親的人選呢。
她步伐輕浮地離開了御書房,往順景帝所說的那處偏僻殿宇中走去。
那處偏僻殿宇位於整座大蔚皇宮最邊邊的西北角,人煙罕至,一般是作為禁宮棄婦暫時停棺的地方,現在譚芙和顧玉駱正在那裡等著她。
顧竹寒看著面前那座陰森黑暗的宮殿,心頭憤懣,人都已經死了為什麼要停棺此處?然而她一想這是譚芙的意思,也就惱恨不起來。譚芙害怕影響顧竹寒在府中休養,是以特地在臨死之前讓順景帝將她和顧玉駱停棺在此處,不要讓府中的顧竹寒知道,是以,他們死了七天之後,一直都在這裡。
顧竹寒握了握拳頭,牙關咬得死緊,她收回了目光抬步往裡走,卻見靈堂之處有幾根白燭星疏亮著,白燭之下有一抹如雪潔白的人影跪坐在蒲墊上,口中輕唸佛經,為死去的亡靈祈禱。
“梵淵?聖僧?”顧竹寒意想不到梵淵會在此,不由哂然一笑,語氣近乎淡漠,“兩個戴罪之人的靈魂又怎敢有勞聖僧代為念經相送?”
“出家人眼中眾生平等,不分貴賤。”梵淵將一段經文唸完之後,這才鋪墊前站起,來至她身旁,微微俯身注視著她。
顧竹寒被他這樣不帶絲毫悲喜卻專注萬分的目光看得十分不自在,她往譚芙和顧玉駱的靈柩前走去,因著冷宮溫度偏低,他們二人的屍身又是做了特殊處理,是以看上去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