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我唇角泛起嘲諷的清淡笑意,我還有心嗎?
在我入宮三個月之後,一個月華如水的夜晚,他喝醉了酒,闖入靜姝宮,他的眼神那樣迷醉,臉上是一個君王不該有的表情,完全是一個男人的痴纏,“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映月,朕想要你很久了。”
他的溫暖將我包圍,熱吻猝不及防而來,我的神思有剎那間的恍惚,輕輕閉上了眼睛,他見我沒有拒絕,驚喜不已…
我像一隻不由自主的蝴蝶,那樣激情的時刻,根本容不得我多想什麼,自從我進宮的第一天就知道就今日了,我只是希望自己沒有那麼抗拒,我小心翼翼地保留著我的自尊,儘管這對一個復仇者來說太過奢侈。
我侍寢之後,在極短的時間之內,他提升我我為靜嬪,性情清冷的我儼然成了後宮最炙手可熱的女人,我是後宮之中升得最快的一個,不斷有人到我宮裡討好,也不斷有人來示威,還有人到太后那裡去告狀,說我是紅顏禍水,狐媚皇上,專寵後宮。
看他盛怒地將那一個個女人或貶斥,或重罰,或褫奪封號的時候,我眼底始終有抹清淡的微笑,紅顏禍水又如何?禍國殃民又如何?沒有我端木家族的人,這龍騰王朝的江山到底姓什麼,還不一定呢。
我的盛寵引來許多人的不滿,他全都置之不理,我行我素,他是天子,有我行我素的最好資本,他會想很多辦法讓我開心,只為撫平我眉間淡如雲煙的輕愁,他不止一次地和我說,“有朕在,你不必擔心,朕定然會護你周全。”
天子的細心與體貼,我不是不感動,只是感動早已經撼動不了我冷如堅冰的心田,他一直以為我是擔心卑微的出身使得我在後宮如履薄冰,所以愁眉不展,其實如果不是我與他之間隔著這樣的血海深仇,我不能肯定會不會迷失在這樣的柔情裡面?
斷橋流水,煙霞如錦,無數次惷夢無痕之後,後宮已經流言四起,甚至連朝堂上面也出現指我為“禍水”的言論。
連太后也屈尊降貴地召見我,像我這樣卑微的出身,當然是沒有資格覲見太后的,如今見皇上這樣盛寵,她老人家才動了心思,想見見我到底是個怎樣狐媚的女人?
在去永壽宮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這到底是個怎樣不擇手段的女人,踏著如山屍骨踏上天下最尊貴的太后之位?太后之位,真的能讓一個人冷血至此嗎?
我甚至在想,如果她是復仇者的話,一定比我做得好得多,因為她的心定然是萬年冰山,千年難化,要不然怎麼做得出那樣慘絕人寰的事情?
到了永壽宮,我跪在地上,例行的行禮之後,聽到了一個威嚴的女聲,“抬起頭來。”
我依言抬起頭,看到了那閃耀到刺眼的鳳冠華服,還有那個雍容華貴的女人,我在看她的時候,她也在看我。
她看到我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清瘦的面容明顯怔楞了一下,“你就是靜嬪?”
我垂斂下眉目,蓋住了眼中的冷笑,“回太后娘娘,是的。”
她盯著我看了一會,並沒有直接責罵我,而是賞賜了我一些東西,還命孫嬤嬤對我教導了一大通後宮女人的懿德,什麼雨露均霑,後宮安寧之類東西。
看著她端坐在鳳座上,我很想問一句,尊貴的太后娘娘,你午夜夢迴的時候,可曾夢見那些屈死的冤魂?
不過我的表情始終恭敬而得體,太后也挑不出我什麼錯處,最後只得放我回去了。
我離開的時候,嘴角含著一抹冷漠的笑意,我不知道我到底用多少時間才能完成復仇,三年,五年,十年,或者是二十年,我的一生,包涵了太多人的期望和渴望,我是沒有權利自己選擇的。
皇上依舊對我很好,好到我拂袖轉身的時候,總會看到暗處數道嫉恨的視線,看著後宮那些女人鬥得你死我活的時候,我只是想笑,君王的寵愛就那麼好嗎,如果你們經歷過我這樣的深仇,就會明白,那是多麼可怕的東西?
儘管我常常侍寢,卻不願生下他的子嗣,因為我知道,無論我在後宮有多輝煌和榮華,最後等待我的一定是寂滅,我不願自己的孩子也成為復仇的工具,我真的不願,或許真是我唯一能夠自己做主的事情。
他幾乎在靜姝宮裡面住了下來,除了上朝,批閱奏摺,就是在我宮中,煮茶,下棋,聽我吹曲,眸光深深地凝視我。
他為我寫下了無數纏綿悱惻的詩篇,紅袖添香,我研磨成汁,看著他在潔白紙張上面寫下,“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是那樣英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