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祺看看安豫王妃,略一思索,便又道:“大公子泳、二公子泓已至,不知王妃有何吩咐?”他擔心王妃不識得兩人,是以一句話點明兩人身份與名字。
安豫王妃目光打量兩人一番,然後看著泓。
虞氏見她目光落在兒子身上,心中不由生出一份緊張:難道她想對孩兒不利?
“你是泓?”安豫王妃開口。
“孩兒是。”泓忙躬身答道,看看一直跪於地上的母親,又道,“不知孩兒孃親是犯了何錯?若王妃要責罰,孩兒願代孃親受過,還請王妃寬恕孃親。”
“好孩子。”安豫王妃輕輕頷首而笑,看著泓,“你這般孝順,我都想有這麼個兒子。”
這番話一出,殿中諸人皆一愣,只覺王妃行事變化太快,前一刻還在質問虞氏,下一刻卻讚揚她兒子。而泓也是一怔,便是虞氏,也狐疑地抬頭看向安豫王妃。
安豫王妃微笑地看著泓,似乎真對他十分喜歡,“你多大了?”
“孩兒十六了。”泓答道。
“喔。”安豫王妃點點頭,目光一轉,看向泳,“你喚泳?你多大了?”
泳忙躬身答道:“孩兒是泳,也是十六,長泓弟兩個月。”
“喔。”安豫王妃再次頷首,目光淡淡一溜泓、虞氏,“原來只是差兩個月。”
這話旁人聽著或許沒感覺,可青氏、泳、虞氏、泓聽著,卻各自升起複雜的心思。
兩個月……也就是這區區的兩個月分出了長幼!
“自公主出嫁後,我膝下寂寞。”驀然,安豫王妃又道,目光在泳、泓之間遊移,“兩位公子都端秀不凡,我若能有子若此,那真是餘生有慰。”
此言一出,泳、泓頓時抬首望向她,青成、虞氏亦面露異色,各自琢磨著王妃話中之意,莫非……各人暗自心驚,泳、泓皆側首與母親相視一眼,然後雙雙跪下,皆道:“孩兒雖非王妃親生,但王妃乃嫡母,孩兒心中從來敬愛有加。若王妃不棄,孩兒願承歡膝下以盡孝道。”
“呵呵……”安豫王妃聞言輕笑,目光掃過泳、泓,然後望向雖力持平靜但依然面色憂喜交加的青氏,最後落向虞氏,口中不緊不慢地道,“你們的孝心可嘉,我亦十分歡喜。只是我素來喜靜,集雪園亦小,若一下有兩個兒子在身邊,那又太過熱鬧了些。所以,不妨問問你二人母親的意見,誰願意舍個兒子給我養在膝下,又看看誰較合適給我當兒子。”
拾伍 半生空夢半生恨(6)
一旁靜侍的葛祺此刻卻已完全明白了。看著雍容淡定的王妃,他驀然間想起多年前風家老爺對王爺說過的一句話,“我這個女兒亦是胸藏利劍,腹有韜略之人,原與你是佳配,奈何你們相遇太晚。”
胸藏利劍,誠然不假!
葛祺明白了,殿中諸人亦都明白過來了。
王妃收子,那便是嫡子,那便是安豫王府的繼承人!
所以,青氏、泳緊張,虞氏、泓更緊張。
本來泳為長,兼母親是側妃,身份在虞氏之上,在世子選立之上佔有優勢,而泓為幼,母親又只是媵姬身份,稍顯劣勢,唯一在握的便是安豫王對他二人一視同仁並無喜惡之分,又勝在他是唯一相貌肖似父王的孩子,曾讓安豫王頗為感慨。
而此刻,王妃只是一句話,便將他們各自的優劣全都抹去。
亦只要她一句話,便可定他們來日命運!
迎著王妃冷若冰霜的目光,虞氏怎會不明白。
這是誘,亦是挾!
而最終的目的還在己身!
可……
怎麼能甘心認輸,又怎麼能讓過往十多年的心血就此付諸東流,更不能忍受十多年的辛苦只為他人作嫁衣!
可……
就算不認,今日是否又能善了?
“王妃若願教養泳兒,妾身乃是求之不得。”虞氏還在天人交戰時,青氏已起身恭敬答覆,“王妃乃賢明大義之人,泳兒頑劣,若得王妃教誨,必能有所長進,他日亦可克紹箕裘,為皇朝盡一己之力。”
“哦?”安豫王妃看一眼青氏,目光再落在泳身上。
“孩兒願盡孝王妃膝下。”泳瞬即叩首而拜。
眼見青氏、泳如此,泓內心焦急,不由得看向母親。
觸及兒子的目光,虞氏豈不知他心中所想,可他又如何能明白母親的苦處?她若有所求,那必是以己為代價!可……可……看著兒子臉上的急切焦慮失望,心中悽然。她十多年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