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青作嚴肅狀。
鸞枝自覺說漏了嘴,連忙吐吐小舌兒:“那也比你好…都當爹的人了,還玩甚麼離家出走,沒羞。”
沈硯青才調侃著鸞枝,頓地又沒面子起來,咳咳嗓子:“那日確是被你氣傷了。見你難受,又不忍心兇你;倘若繼續留在家中,心呢,卻承受不住頻頻被你擊傷……還不如出去安靜躲避幾日。”
他雖說得輕描淡寫,然而眉宇間隱忍的落寞鸞枝卻看得分明。那些日子入了魔怔,原是自己冤枉了他。
卻不肯拉下臉來道歉,只閉著眼睛裝作睡著。
免得他太得意。
……反正以後她會疼他,會一心一意對他和孩子們好。
馬車一路不停,很快便到得沈家老宅。一路被他攬著回來,乍一推開竹嵐院月牙形的拱木門,把滿院子看望狗仔兒的狗爹們嚇了一大跳。
“汪汪!…嗚——汪!”旺財很窘,怎麼關著門還不頂事?連忙兇巴巴吼著眾狗們出去,假裝不認識,假裝非常討厭。
鸞枝捂著拍子笑得不成樣。
個沒節操的敖烈!沈硯青很鄙夷地看了旺財一眼,不過他可沒心思打理這些狗們春事……女人笑得太好看,他把持不住。
大白天的把門兒一關,小夫妻兩兒往被褥裡一鑽,那衣裳拆解,肢體纏蠕,說甚麼給她好好歇息,其實卻又弄了幾時辰**。等到穿衣洗漱,天又是晚上了。
老太太因為好幾天沒見著孫子,晚膳的時候便讓人去請小兩口到上房陪著。
覺著人少,林嬤嬤特意換了一張紅木小圓桌。
五菜兩湯,葷素相宜,老少三個默默用飯。
鸞枝胃口好,夾了一塊酸辣香酥墨魚兒,吃一口,還想繼續夾,碗裡頭已然多出來二三塊。
看一眼沈硯青,那眉目清雋,肅然端坐,好不正經……然而筷子末端的湯料卻出賣了他。
鸞枝心中生暖,想了想,筷子探入素菜碟裡,回夾了一大筷韭黃過去。
曉得他不吃。偏給他夾。
沈硯青痛苦地皺起眉頭。
鸞枝忍不住抿嘴,低頭吃起他夾的墨魚兒。
“咳。”老太太悶聲咳了咳嗓子——天煞的小冤家,掐起來的時候恨不得掐個你死我活,愛起來的時候呢,連吃個飯都不讓人安生。
卻又不真的懊惱,只是抽著嘴角:“好好吃,別餓著我的小孫孫!“
“是。”沈硯青幸災樂禍,便衝鸞枝戲謔挑了挑眉:“鸞枝,你聽見了沒有?”
可惡,好像沒他什麼事兒一般。
鸞枝才沒那麼傻,夾起一塊老太太最愛吃的煎炸素雞,笑盈盈:“老太太您也吃,您吃好了孫孫們才高興。”
老太太活了六十餘歲,還從來沒有哪個媳婦、姨娘給自己夾過一筷子菜呢。或許是怕自己,也或許是恨自己,反正都把她當佛尊一樣老遠的供起來、隔開來。瞅著鸞枝此刻眼中的柔靜,心中越發滿意這女人聰明,知恩圖報,不白對她好。
“嗯。”老太太悶著嗓子,難得語重心長地吁了一口氣:“以後都是當爹當孃的人了,做什麼事情,再不能像從前那般衝動。日子就這樣好好的過下去,再不要吵吵……我也老了,管不了你們那許多,能看幾年小曾孫兒就是幸福。生意上的事兒辛苦,鸞枝你要多疼著點你丈夫;硯青也要常回家來呆呆,省得以後孩子和你不親。”
“是。謹記祖母/老太太教誨,日後定不再讓長輩們擔心。”沈硯青與鸞枝濯濯對看了一眼,藏在桌下的手兒暗暗互相扣緊。
執子之手……這感覺真是奇怪,連當日拜堂兒都不比此刻嚴肅。
老太太瞅著鸞枝小西瓜一般隆起的少腹,默了默,對沈硯青道:“生意上的事,我放心交給你。等這陣子布莊上的事兒忙完了,也把你媳婦的身份抬了吧。不能委屈了孩子。”
“是。孫兒一早就有此意,只看鸞枝她…願意不願意?”沈硯青笑笑著看向鸞枝。從前問過她,那時不到火候,此刻應該不會再拒絕。
還有什麼不願意的?老太太一雙細長老眼瞪過來。
手心裡的力道暗暗緊了緊,是他在等待自己的最後答覆。鸞枝默了默,少頃噙著笑臉抬起頭來:“謝老太太恩典,一切都聽祖母安排。”
改口了。
眾人暗暗舒了口氣,一旁伺候著的春畫和梨香喜笑顏開。
正說著,魏五腫著大臉跑了進來:“爺,馬場那邊,土匪把二十匹馬都換了銀子還回來了!”